“补补,补什么?!”秦淮道。
他瞧了一眼自己,除了腿瘸了,他可是身体,强壮着呢,还补补,韭菜能补什么。
不过仔细想想,一两银子对他来说确实不是什么大钱,随手就能打发给路边上的乞丐了。他也的确想不到,一两银子能买些什么好东西补补。
要给他补补身体,大约也得百八十两银子才够吧。
瞧着他那个模样,方太初忽然想逗一逗他,似有似无的往下面瞥了几眼,秀眉一挑,眼中带着一股笑意,“补什么……己自己心里清楚咯。”
谁知道他除了伤了腿,还伤了哪里。
“我好着呢!”
秦淮有些急了眼,他非常的好,他才不需要补!
方太初耸了耸肩,进了屋去将东西放好,秦淮腿上的伤还是得请大夫来看才是。明日挣了钱,就将大夫从镇上请回来,桂花村离镇上不远,约莫路程也就小半个时辰的样子。
若是走得快一些,时间还能缩短。
以前她出去赶集,总是要走很长很长的路,从凌晨四点就得起来,去赶最早的那一趟早市。卖东西才能先占到地方,卖个好价钱。
有了盐,厨房里才算是有模有样了,她今日依然煮饭,不过就不炒菜了,掰了两片白菜叶子,用来煮粥喝。浓浓的粥熬了半个时辰,将白菜叶子切成小块放进去,加了一点点盐煮出来,香味瞬间飘满了整个厨房。
方太初将粥舀出来盛放在碗里,今日的晚饭就只有这些了。
天黑得很快,方太初将粥盛出去的时候,已经有月亮迎上枝头了。
“夫君,来吃饭。”方太初微微笑着。
秦淮这会还在院子里削竹签,看得出来他是削了一下午竹签的,满满的一簸箕竹签,怕是要将整个屋顶上葡萄都穿起来才比较够。
她搀扶着秦淮进来喝粥,香香的粥,加了一点盐喝起来便更加有滋味了。
“要是有油就好了。明日我要是挣到很多钱的话,我就去买猪板油,再买一个罐子,咱们就可以有油吃了。”方太初将粥喝了个底朝天,她真的是太饿了。
去了集市上,东瞧瞧西看看,拿着东西又走回来,此刻身上腰酸背痛的,极其难受。
“夫人辛苦,明日我可有什么事情为夫人做的呢?”秦淮喝得很慢,一口一口细嚼慢咽。
照方太初的话来说,他果真是个有钱人家养出来的公子。虽然她不知那位江南商女到底是谁,不过据说是个美人。
就秦淮这一双眼睛来看,她绝对是个极其美,极其勾魂摄魄的美人。
王鞋匠年轻时生得那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更何况他年轻的时候很是多情,这也是他为数不多的,唯一一个不值得说道的缺点。他这样的人,与那样一位美人有点什么,倒也是平常得很的事情了。
也正是因为这一双眼睛,王鞋匠当即就认了秦淮这个儿子。
方太初思虑片刻,转头看向了外面。堂屋的门是开着的,一眼就能望向院子里,今夜的月亮圆圆的,像个玉盘,院子里被照得透亮。
她一眼就看见了院子里那些苞谷,便说道,“那你就将这些苞谷都剥成粒,放在院子里晒一晒,明天太阳应该会很好。晒上几日就干了,到时候再弄一个石磨,给它磨成粉,煮饭吃。”
秦淮的大脑有些宕机,“那不是……给猪吃的吗?”
稻谷才是人吃的,苞谷是给猪吃的,他见过猪,吃的就是这个。
方太初转过头来,朝他投过去一个非常友好的微笑,然后反手就是一巴掌给他呼过去,“你还真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公子哥呢,这都没有吃过!你回来认王鞋匠这个爹干啥呀,他可给不了你以前那个金贵日子。”
说起这个就来气,她脾气一下子就止不住了。以前也有人说过那是猪食,可她却觉得很好吃。将苞谷粉粉丢锅里和米一起煮,煮出来的粥那可是香香甜甜的,极其好吃。
秦淮有些懵,半晌过去,脑瓜子还嗡嗡的叫。
“夫人,我只是没听过如此吃法。”他有些委屈,他只不过是觉得有什么不妥当,随口说说罢了。
方太初呼了一口气,“算了,不跟你计较了,你也是不知道罢了。”
等秦淮将粥喝完,她才起身来收拾桌子,“反正,你明天就弄完,弄不完等我回来吧。”
瞧他那委屈的模样,方太初才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不稳定了。虽然在这个不熟悉的地方,她心里也很是难过,但是总不该将坏脾气都发泄到秦淮身上去。
收拾完了回来,秦淮已经躺着休息了。
他睡在里面一言不发,一个人生着闷气有些许不太高兴。
“秦淮,对不起啊,我不该打你的。我今日就是有些不高兴,以后我会收着脾气的。”方太初躺在他的旁边,用指尖轻轻的推了推他。
他没有动,整个屋子里只有微微弱弱的呼吸声。月光从窗外照进来,清冷而又疏离。
等了半晌,秦淮的呼吸轻了许多。
“睡着了吗?我明日给你做糖葫芦吃好不好,就当给你赔罪了。”方太初又说。
她不确定秦淮是不是听见了,但她想明日做的糖葫芦一定要第一个给他吃。
“好。”秦淮从睡梦中发出一声轻轻的回答。
“那就睡觉吧。”方太初将被子拢了拢,给他仔细盖上。已经入了秋,虽然天气还是很热,但是到了晚上却也是有些许冷的。
“我娘这辈子只见过我爹几次,他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再走了之后,就是很久很久,直到我娘过世,他再也没有出现过。见我爹是她的遗愿,所以我想着能来找到他,我找了很久才找到。”
秦淮有些许伤心,月光照着他的泪水划过脸颊。
他翻了翻身,越过了旁边的分界线。
小心又带着些许期盼的问道,“夫人,你不会离我而去吧。”
他的眸子动了动,他的目光和月光一样冷。他险些都动了杀意,若不是今日方太初过来与他道歉,现在她怕是已经如同月色一般冰冷了。
“当然……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