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学老师忒不检点,你小姨进门的时候她肚子已经老大,你爸护她护得紧,没办法咱家只好同意她把孩子生下来,后来又偷着把罗铮的户口给上了。你外公知道以后拿上你爸当初签字画押的承诺书逼他把罗铮的户口迁走,否则就去警察局报警,他这才把罗铮的户口迁到赵家去,罗铮从那以后改姓的赵。”
田有权说完往事打了一个酒嗝,冷哼一声继续说道:“大外甥你别怕,你爸按手印的承诺书你外公还留着呢,他敢起二心咱们家保管让他挨枪子儿!到时候罗家的钱都是你的!”
听完故事的罗钊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当初谢益清怎么没有一拳把他打死,如果他死了就不用面对这残酷的真相了。
可笑的是外公一家竟然从不觉得自己做错,所有人都觉得利益最大化没什么不对,用他妈妈和妹妹的两条命换来全家的荣华富贵实在是划算。
更可笑的是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他必须接受。
罗钊的眼泪混着酒水一起咽下,哭哭笑笑,大醉一场回到罗家。面对罗英民时他猛然发现自己的心态变了,从渴望他的承认到厌弃他的所作所为,原来只需要一次酒醉。
或许他不是醉了,而是终于清醒了。清醒地认识到奶奶口齿不清咬在舌尖的名字从来不是钊钊,而是铮铮。也终于意识到他一直将谢益清视为杀母仇人的行为有多么可笑,谢益清从来不是什么凶手,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对他宽容却不求回报的人。
有了这层认知,罗钊再见谢益清的时候眼神中便多了许多温情。只可惜谢益清满心都是即将与罗英民的交锋,根本没有发现罗钊态度的转变。
他知不知道无所谓,罗钊自己知道自己已经今非昔比。他对谢益清的感情当中既有感激也有同病相怜的惺惺相惜,因此当他发现谢益清对罗英民话里的陷阱一无所觉时,当机立断便挺身而出。
谢益清比他想象中要干脆许多,几息之间他便从难以置信过度到了坦然面对,继而主动与罗英民做了切割。
原以为谢益清比他有种,没想到只是掩饰得好而已,那么大的雨他像没有看见一样走出去又走回来。看见他开车,罗钊立即启动汽车跟了上去,一路紧跟不放,直到雅阁开进黄鹂胡同他才放心离开。
就算谢益清丝毫不知他这次的保护行动,罗钊也从心底里感到高兴,直到进门时迎来的是一只茶杯。
罗英民大抵以为罗钊又像从前一样,闯了祸便溜,所以见到他便也像从前一样,手边有什么便扔什么。他万万想不到罗钊已经从田有权口中得知了一切,并堂而皇之地说出了口。
那一刻罗英民脸上的震惊神色做不得假,罗钊一见便笑了起来,说道:“怎么,罗董怕了?不可能吧,你既然敢把赵铮正大光明带在身边培养,难道就没料到我会有知道真相的一天吗?”
“还是说,罗董之所以敢把赵铮亮出来,是因为你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过了刑事追述有效期,无所畏惧了?”
罗英民像是第一次认识罗钊一样仔细打量他的面孔,并一点一点将心中的怒火按灭,直到他觉得自己已经心平气和时才开口问道:“你想怎么样?”
罗钊一哂,“我能怎么样?我不想怎么样。”
他对自己的认知还算清楚,扛起整个集团的重担他的确不行,但做个混吃等死的富二代他应该还算合格。反正也没有人对他寄予过厚望,外公一家对他的要求也不过是保住荣华富贵而已,那他为什么还要费尽心力去争那些本来就不属于他的东西呢?
“就这样吧,一张大被盖过,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你还是你的罗董,我还是你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你心里如果对我妈和我妹还有一丁点的愧疚,那就麻烦你对我大方一点。另外我都打算不去跟赵铮抢你的位置了,你看在我甘愿给你的宝贝儿子让路的份上,对我要求也应该更低一点。”
“哦对了,还有我哥,麻烦你以后离他远一点,有多远……就离他多远。”
罗英民同意了。
罗钊很高兴,自以为终于替谢益清办了一件好事,迫不及待便想邀功。
固定电话打过去接听的却是贺兰。
贺兰语气很不耐烦,诘问道:“你们姓罗的一个两个有完没完?!你也是来打听谢益清有没有半路出车祸的?”
罗钊听他这么说急忙问道:“还有谁打过电话?有人盼着我哥死?”
贺兰当然是故意这么说的,打架她虽然不擅长,但挑拨离间她是个中高手。本来她想挑拨罗钊和赵铮内斗的,怎么听罗钊的语气,他对谢益清竟还有几分真心?
不过这与她本来的目的并不冲突,贺兰冷笑一声答道:“你觉得还能有谁?当然是希望他一命呜呼之后可以顺理成章继承他的财产以及女人的人了,你不也是为了这个才打电话的吗?”
“我不是。”罗钊极为认真的为自己辩解,“我打电话是想要告诉我哥,罗家以后再也不会纠缠他了。”
贺兰:“那你还打什么电话?难道你不姓罗了?”
罗钊沉吟片刻,默默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谢益清睡醒后得知罗钊曾打过这样一通电话,有些费解地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的态度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
“废话。”贺兰讥笑一声,说道:“真正威胁到他继承人地位的人出现了,他当然要联合一切可利用的对象来与赵铮斗法,难不成你要他继续当富二代坐以待毙?”
谢益清觉得贺兰说的有道理,但细想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这样的话,他为什么要打电话说罗家再也不会纠缠我了?”
贺兰想也不想便说道:“当然是为了卖你一个人情,说的好像事情是他做的一样,让你死心塌地跟他一条心他才好跟赵铮打擂台。”
谢益清有心想说他觉得罗钊恐怕没有这么深的心机,又怕说出来贺兰会多心,所以干脆闭上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