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烟得知春虫虫病危的消息后,正坐在梧桐院的贵妃榻上,手中拿着一面小巧的铜镜,漫不经心地欣赏着自己精心描绘的妆容。听到宫女的禀报,她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得意至极的笑容。
“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顾寒烟将铜镜随手一扔,站起身来,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这个贱丫头,平日里还敢跟我作对,现在终于要不行了。哼,这就是跟我顾寒烟作对的下场!”
她来回踱步,脸上的笑意愈发浓烈,仿佛听到了世间最有趣的笑话。“我就知道,她那贱命,怎么能在这宫中与我抗衡。这次,她可算是彻底栽了,就算皇帝想救她,也无济于事了吧。”
顾寒烟想到春虫虫平日里的模样,心中的恨意又添几分。“当初她还敢在父皇面前告状,以为能扳倒我?简直是痴心妄想!现在好了,她马上就要死了,看还有谁能跟我作对。”
她转身看向一旁瑟瑟发抖的宫女,恶狠狠地说道:“去,给我打听清楚,她到底还能撑多久。要是她死了,立刻来向我禀报。我要好好庆祝一番,这可是本宫进宫以来最开心的事了。”
宫女连忙应了一声,匆匆退下。顾寒烟则重新坐回贵妃榻上,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神情,脑海中已经开始想象春虫虫死后,自己在这宫中更加无人能敌的场景。
她的指头悄悄握紧,自言自语般的呢喃:“莫念珠,没想到吧,你没用,你那婢女同样没用,最终还不是死在我的手上?只可惜你死了,不然的话。我倒是想看看,你那绝望的神情。”
她说完用手轻轻划过自己的眉毛,顿时心情大好,嘴角有着压抑不住的笑容。七天过去了,春虫虫的身体更加的糟糕。自打从梁国回京,她的身上断了四根肋骨。
如今滇国走一遭,又身中剧毒,如今终于要死了。她的神情显得平静,对她来说,她早已是无依无靠,她在想,这个世上,恐怕也没人为她伤心吧。
如果有的话,那也只有夏禾了。她艰难起身,让夏禾扶着她去了凤霞宫,风中的她犹如秋后的枯草。巴掌大的小脸更是惨白如纸。
她没走几步就累了,不过她坚持着往前走,短短的距离,她却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凤霞宫,她毕恭毕敬的跪在了皇后娘娘的面前。
皇后娘娘赶紧将她扶起来,她撑着皇后娘娘的臂弯,艰难开口:“娘娘,不论我到底是不是皇女,如今我也快不行了,如今我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想劳烦您收下夏禾。如果娘娘不允,还望娘娘开恩,将她放出宫去。”
皇后看着春虫虫这般虚弱绝望的模样,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怜悯。她轻轻扶着春虫虫,让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叹息道:“孩子,你这又是何苦呢。”
春虫虫微微颤抖着嘴唇,继续说道:“娘娘,夏禾跟着我,吃了太多苦。她生性善良,不该被困在这宫中继续受苦。若娘娘能收留她。
让她在娘娘身边做个侍奉的婢女,也算是给她寻了个安身之处。若娘娘觉得不妥,放她出宫,让她能去寻自己的自由,也算是成全了她……”说着,春虫虫的眼眶中溢出泪水,顺着她惨白的脸颊滑落。
她抬起头,用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皇后,“娘娘,这是我最后的请求,我实在放心不下夏禾。我死后,她在这宫中无依无靠,定是要被人欺负的……”
春虫虫的声音越来越弱,气息也愈发不稳,仿佛每说一个字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夏禾在一旁早已泣不成声,她紧紧握住春虫虫的手,哭着说:“小姐,您不会死的,夏禾不要离开您,不要……”
春虫虫轻轻拍了拍夏禾的手,眼中满是不舍与决绝,“夏禾,听话。我走之后,你要好好活下去,别再为我伤心……”
皇后看着这主仆二人,心中感慨万千。沉默片刻后,皇后缓缓说道:“孩子,你放心吧。若你……真有个万一,我定会照顾好夏禾。若是她想出宫,我也会成全她。”
春虫虫听闻,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她挣扎着起身,又要向皇后下跪谢恩,却被皇后急忙扶住。“娘娘…… 大恩大德,虫虫来世再报……”
春虫虫的声音几近哽咽,此刻的她,心中满是绝望与悲凉,这皇宫中的一切,都如一场漫长而痛苦的噩梦,如今,她终于要解脱了,只是放心不下夏禾……
正说着,她又呕出一口血来,她赶紧用绢帕包裹着,不让其他人看见,她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这一生快要到头来,她甚至在梦中梦见了莫念珠。
她哀求莫念珠带她回家,梦中的她还在不断的说着:“虫虫,好好活着。”
春虫虫垂泪哽咽,对着她说道:“小姐,我可能无法如你所愿了,我快撑不下去了。”
而莫念珠依然笑笑的看着她,她还是那么的美,她的面容还是那般的平静,她还在笑,笑着和她说,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好似她永远只有这句话一般。
春虫虫赶紧伸手去抓,可是身子却一歪,差点从床榻上滚落下来,她一惊,茫然的看着头顶上的床围,她疑惑自己怎么又躺下了?
夏禾告诉她,她晕倒了,晕倒在了皇后娘娘的凤霞宫,而直到现在,她们依然没有离开,如今她正躺在了皇后娘娘的榻上。
春虫虫赶紧起身,她有些自责,对着夏禾说道:“怎么能这般失礼?”
不等夏禾来扶她,外面立刻冲进了几个人,皇后娘娘,皇帝,还有萧暮尘。皇帝上前,扶住了她,把她按在了床榻上,温声说道:“别起来,太医刚刚替你看过,你的身体还很虚弱,不宜走动。”
春虫虫点了点头,听话的躺下,可是躺在皇后娘娘的床榻上,让她如坐针毡。皇帝转身,低声怒问:“尘儿,是谁干的查出来了吗?”
他问的应该是谁打了春虫虫吧,萧暮尘摇了摇头,有些愧疚的回答:“尚未查出。当日地属偏僻,没有人发现。”
皇帝咬牙,半晌没说一句话来。太医来了,这一次来的不是王太医,也不是李太医,而是一个年轻的太医,他给她诊脉,眉头却皱的如同锁死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