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保把秦朗礼送出了御书房。
御书房外的三班守卫统领都一脸讶然。
这么多年,头一次见一个报功使能在御书房待那么久,整整一个时辰。
连官家中午的御膳都往后推迟了半个时辰,这小子报的到底是什么消息?
难道辽狗主动还城了?让官家这么激动。
看着秦朗离开的身影,余下的三人议论纷纷。
马保折返时,赵恒正呆坐在御案前,马保回来时虽然已经足够小心,但还是惊动了正在沉思的赵恒。
“送走了?”赵恒冷不丁的问。
“回官家,秦解元已经送走了。你们都外面伺候着吧。”
看的出赵恒有话说,于是上一句他是回复了赵恒,下一句是对在御书房侍候的下人说的。
等到下人们都散去,赵恒不再掩饰内心的激动。
“天佑大宋,赐朕麟儿,乃大宋之福,万民之福。马保,务必保护好他,务必!”
赵恒先是满脸狂喜,又是一脸严峻的道。
“老奴就是搭上所有,也会守护好少主安全的。”马保跪地说道。
“不愧是朕的种,朕在想若是朕前几位皇子没有夭折,是不是也这么优秀?可惜了...”
赵恒的声音变得非常遗憾。
“以前的小皇子们当然优秀,但是如现任小主子这般英才,那可谓千年难遇,官家勿要多想。”
马保劝慰道。
赵恒听后,心中快活多了。
这边的秦朗也是喜笑颜开的离开了大内。
一个简单的报功使,动动嘴皮子就得了这么大的好处,也算是蝎子拉粑粑毒一份了。
单单黄金就收入一千一百两,官职更是达到了七品通直郎,名气御批士子楷模。
这谁顶的住?换谁他喵的他不迷糊?
反正秦朗觉得自己现在膨胀的可怕。
原本只想当县衙一小吏。
现在的成就,已然是当年想都不敢想的存在了。
这还仅仅只是因为一个举人。
真不敢想象,若自己是进士身份。
这波是不是直接就如同秉西县县令齐状材一般,直接少去了苦熬多少年,一步当上知府了。
不过还好,毕竟自己还年轻,这么年轻的通直郎,翻遍宋史也是没有的。
秦朗可从来不怀疑自己的才华,最多埋怨生不逢时罢了。
出了皇宫秦朗的脚步轻快,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就要春闱了。
他也准备来个高考前的冲刺了。
会试和殿试是他科考之路的最后一道坎,迈过去往后的官途就是一马平川。
经历过生死大境界的秦朗,如今对自己拿下进士充满信心,无非是排名问题。
老丈人的意思是拿状元和孙芷兰的婚事就有得谈。
不然就没得谈,秦朗知道他是在拿鸟吓唬寡妇呢,虚张声势。
可他也不想亏了孙芷兰,她那么认真的喜欢,当然值得更优秀的相公。
自己又岂能辜负她的一片心意呢?
宋朝的官员雀食香的一批。
宋朝的“休沐制度”基本沿用了唐朝的规定,但放假时间那是大大延长。
不仅沿用了唐朝的“旬休”。
还在元日、冬至、寒食放假七天等制度的基础上,开创了“天棋节”、“天庆节”等新节日。
而且是逢节必休,这都已经不算啥了。
此外更夸张的是,探亲假也不再是每三年一次,而是每年的十二月二十日,各官衙便“封印”停止公务。
各级官员全部停止办公回家过年,直到次年正月二十日才返回衙门“开印”办公。
瞅瞅这公务员的待遇不比大明有哪强哪了?就算比之现代,那也是妥妥的高福利了。
所以,除夕他在温书,一直到官府挂印开衙的正月二十,他都在温书。
除夕夜团圆饭吃过后,孙芷兰踩着点来陪秦朗守岁。
这可把孙启智气的不轻,直叹女大不中留啊。
秦朗拿了些瓜果,一家人在一起围炉品茶。
有春兰的各种花边消息在,一时间场上的气氛相当热烈。
没有哪个女生可以拒绝八卦,嗯,男的也不行。
“你说,那黄尚书真的跟他大儿媳扒灰了?他可是礼部尚书,最知理的存在呢。”
秦朗剥了个桂圆塞进孙芷兰嘴里。
换回她脸红的捶打。
“那谁说的准呢,越是有啥就越不珍惜啥,他越有礼就越无礼。”春兰嗑着瓜子翻着白眼道。
“那也是,太阳底下无新鲜事。”秦朗又挨个殷勤沏茶。
又碎碎念聊了些其他的,东方鱼肚渐白,这个年算彻底过去了。
王娴拿出准备的大红包挨个派发,家丁丫鬟人人有份。
一时间叫夫人的声音都比平日里甜不知道多少。
孙芷兰的红包自然是最大的,整整一万两的交子。
她虽然出身官宦之家,可平日里出门都不自己带钱,就算带钱那也无非几百上千两的。
足够她个人用度了。
王娴一出手一万两直接把孙芷兰吓住了,忙拉着秦朗的手让他帮忙归还。
“傻丫头,给你你就拿着,压岁钱哪有归还的道理呢,还是说你不愿意成我秦家媳妇?”
秦朗抚摸着她的长发打趣道。
“哪有,可是可是这也太多了。”孙芷兰有些手足无措。
“安了,等我们成婚以后,你要管的钱可比这多多了,你得先适应。”秦朗霸气的说道。
“真的吗?那我可得好好学学管账了。”孙芷兰满脸的认真。
秦朗疼惜了看着她,这傻丫头啥都好,就是太把自己的话当真,玩笑话在她耳朵里也是认真对待。
度过除夕,因为离家太远,京城倒是也没有什么亲友能让人串门,索性继续在家温书。
各式题型和锦绣文章,期间秦朗不知道看了多少篇。
看的多了,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雀食和之前不太一样。
书读百遍,其意自现。
文读百篇,那更是了不得。
一改惫懒性子的秦朗,现在强的可怕。
自己强大才能帮助更多的人,当然,自己也能过的更爽。
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这美梦谁不爱做呢?
经历过亳州匪患,他清楚知道,若是无匹配的势力。
空有财富,那就是稚儿抱着金元宝过闹市,任人宰割。
他潜意识里实际就有这种危机感。
只是那时候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的,下意识的就隐藏了起来。
科举无意间的拔尖已经是在他规划之外。
所以他脑海里的那些关于现代的发明创造,很少对外暴露。
仅限于家里使用,还只有民生部分,不然二道坎他就能一硫二硝三木炭,加点白糖大伊万了。
何至于绞尽脑汁的去跟那薄薄的城墙较劲呢。
只有等自己实力强大到无人敢觊觎,那才能守住自己创造的财富。
那一个个让人眼红的东西,才会被他陆续的拿出手。
新年伊始,开春的大朝会格外隆重。
随着三声鞭鸣,正月二十,开府的大朝会开始了。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马保一身秉笔太监新装扮,中气十足的宣读。
“臣有本奏,官家恩科,这会试开考时间需请官家圣裁。
是照例二月初九?还是要请礼部钦天监重新挑选日子?”孙启智手持笏板出列请问。
科举总监考的名头一日不卸下,他就得为此操着心。
所以第一列发言就是他了。
“唔,改初八吧,提前一天,贡院和大庆殿维护的怎么样了。”赵恒问道。
“已修缮完毕,只待考子入院。”马保躬身回答。
“可,质量上,万不可马虎,科举为国抡材,不可大意。”赵恒又嘱托道。
“回官家,奴才拿脑袋担保,万无一失。”马保跪地保证。
“起来吧,不是不信任你,此等大事,谨慎些好。”赵恒抬手。
“那臣就去准备考试事宜,副考人选,希望官家许臣便宜之权。”孙启智又道。
“孙尚书此言差矣,自古副考没有主考认定的。
若是这样恐有舞弊之嫌,虽孙尚书身正不怕影子斜,可确实也难堵悠悠众口。”
礼部黄尚书第一个跳出来反对,虽然说的比较含蓄,但是态度表达的很死。
你小子想自己挑副考就是准备舞弊。
文人的嘴如刀。
这孙子可是在副考上下了大力的,花了无数的银子,就是为了让自家老三能博个进士身份。
至于那喜欢孙芷兰的老二,黄尚书只求他好好活着不给他添乱就行。
“哼,为国抡材,本官岂敢不谨慎。
我不怕悠悠众口,我怕的是真正有学识的人落榜,那些关系户反倒高座庙堂。”
孙启智冷哼道。
上次的几个副考拙落了不少优质试卷,反倒是几个质地一般的放在自己案头。
秦朗那卷子不是自己阴差阳错和他们pK上,怕是也会被一并拙落了。
等孙启智回头翻阅时木已成舟,自感被戏耍的他,自然知道这其中定是有蹊跷。
“孙尚书大义,但民心不可轻侮,副考主考一人决之古今未闻,还望孙尚书谨慎。”
礼部左侍郎也跳出来附和自家老大,对,他的屁股当然也是歪的。
他也用钱了,很多,比他家尚书用的还多。
“别说那些没用的,我不准备妥协,若是官家不允,拿掉我吏部尚书的身份就是。
我即为官不公,当什么吏部尚书为国任免人才?我回家逗孙子不行?”孙启智罕见的刚了起来。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和秦朗一番交谈后,他也找到了点当年热血的感觉。
台上的官家眼中精芒一闪,虽然不知道,自打入京当上吏部尚书后。
一直圆滑似水的孙启智,为何这次敢于说实话硬刚。
但是这明显是向好的变化,他岂有不允之理。
眼前的孙启智有了点当年刚见他的模样了,那时候的他是多么耀眼,满腔热血。
真是他的一片赤诚打动了当时微服私访的赵恒,毅然力排众议。
让一介知府一步登天,任整个大宋最核心的尚书。
若他当初见时,就如现在这般圆滑,即便他的能力再高,赵恒可能都不会选他。
无他,这喜欢是论心不论迹的,他喜欢的是孙启智那耿直的态度,那时的他当得起天下为公。
“望官家三思,孙尚书此举大为不妥。”礼部的黄尚书。
明显不想让自己十几万两银子打水漂,当初那孙子说好的这十几万两可是包到殿试的。
若是中途人被换了,还包个吉尔啊,自家儿子那草包的样子,别说举人了,秀才都特酿的难。
于是在他的带领下,礼部众人齐刷刷跪下,他口中的语气更是悲愤。
“准了。”赵恒忽然低声道。
跪伏在地上的黄尚书脸色一喜,官家到底是被自己裹挟了,以为官家采纳了自己的意见。
黄尚书口中直接谢主隆恩,大呼官家圣明。
“?朕准的是孙启智的请求,你确定还要谢朕圣明?”赵恒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
黄尚书的笑脸一时间凝固在脸上。
“官家,陛下,此举万不可取啊,这样一来,大宋的科举将沦为历朝历代的笑柄,望官家三思啊。”
黄尚书脸上灰败的跟死了爹一样,可依旧想要挣扎一小下,勉力说道。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朕相信孙尚书会秉公主持科举。”赵恒淡淡的说道。
“官家!万不可如此轻率,主考任命副考,这事亘古未见,望陛下收回成命。”黄尚书再拜倒。
“勿要多言,朕意已决,出问题,朕担着。”赵恒一摔手中的玉盏道。
“陛下息怒。”百官齐刷刷跪倒。
站在前排的五王爷眼中闪过莫名的神色。
这里面看来门道不小啊。
“去,给我查查看看,东京这次的举子试,有没有什么异常。”
他低头嘱咐自己安插进去的副考之一,兵部侍郎左谦。
左谦谨慎的点头,趁着大殿混乱,这二人有了说话的机会。
“这东京的举子试谁是解元?”五王爷悄声问道。
“是一个叫秦朗的少年,当初为了让他拿头名,我们可是出了不少的力。”左谦环顾四周回答。
“怎么说?”五王爷来了兴致。
“这人是孙启智的便宜女婿,孙启智正看他不顺眼呢,我们就想给他找点麻烦,就把他推成解元了。”
左谦自傲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