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术当年之事,传遍两京。昨夜的那出,你们当是谁安排的?”
三人不答,但都认真等着肖中道揭晓答案。
“是陈相。”肖中道意味深长:“陈相终于出手了。”
百里相不解问道:“陈相和江易寒有过节?”
“那我便不知了,不过昨天晚上的心叶,确实是陈相通过廖安海安排的。”
百里相更加不解了,“廖安海这次升迁,全都仰仗的江易寒,他不听二皇子的,反倒听素未谋面的陈兴之言,实在是太荒唐了。”
贺璋道:“陈相和二皇子,早有往来。廖安海会听他的去讨好二皇子,也不稀奇。”
肖中道冷笑道:
“哼,可惜他没想到,陈相和二皇子,是面和心不和。”
肖中道看了眼一直沉默的江风启,道:“户部尚书许术,向来通过张逢应的金光阁,和远在永安京的二皇子,进行利益输送。只是许尚书的岳丈,毕竟是永安京的林相,虽说当年那桩事闹得难看,可他毕竟还是相府的女婿。”
贺璋突然想起了昨夜新得的流光线报,心中怀着丝震惊,看向了他。
见贺璋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己,肖中道更加得意了,道:“据我推断,许术是一定想寻个机会给心叶赎身的,再买处宅子,养在外面。只是林小姐管得严,此事需得徐徐图之。可昨夜陈相授意搞的那出,算是彻底断了许术心中念想了。”
“许术现在只能和自己的岳丈林相站在一起了。”肖中道忽然正色道:“虽说之前许术也并未和陈相多有往来,可毕竟都是二皇子的人,面上需要过得去。林相也是二皇子的人,可是大家都知,二皇子见到心叶长相后,定会动怒。他这一动怒,便是将许术推远了。”
“许术不会另投大殿下,可他会弃二殿下,另选一人,这人除了林相,便无旁人。林相还放着林家小姐筝筝在陪都,而不是令他们和离,召回林筝筝,便可得知,他还不打算放弃自己这个状元郎女婿,他留着许术还有用。由此推断,林相定然是也同二皇子离心了。”肖中道斩钉截铁道。
百里相若有所思地琢磨着,最后,干巴巴地道:“肖大人你的这番推断,实在是有点…牵强附会了吧。”
肖中道却是朝着贺璋一笑,道:“贺大人是流光的暗棋,自然知道我说的,准不准。”
江风启和贺璋对视一眼,彼此的心中都有了答案。
肖中道还真是敏锐,只是通过一场夜宴,便得知了,他们通过流光才能确定的东西。
“就连肖大人都知道我是流光的暗棋了,便说明我这卧底做得有多失败,还望肖大人日后不提此事为好。”贺璋深吸了一口气,懊恼道。
肖中道嬉笑更甚,凑到贺璋身侧,仔细去看他的表情,道:“贺大人的意思是,日后还要同我多多往来了?”
贺璋身子后倾,一下子躲出去很远,局促道:“肖大人不要乱讲。”
江风启的目光忽然扫了过来,那眼神凌厉,带着刀锋般的冰冷。
肖中道登时被吓住了,讷讷缩了回来,小声道:“不让我说,我不说就是了。”
百里相的心忽然一惊,江风启近来,倒是多了很多冷酷。
江风启忽然开口:“除了许术,城中还有哪些人是二弟的?”
“那便多了,”肖中道如数家珍:“漕运总督刘瞒,最新走马上任的廷尉司卿廖安海,除妖伏魔两司的谢清明和严裕,未同二皇子反目之前,就连陈兴也是二皇子的人。除了他们,城中还传,一直跟在二殿下身边,那个廖家的公子廖英,是暗影的人。”
百里相好奇,“暗影?”
还不待肖中道开口,江风启便率先开口,为百里相解释道:“那是二皇子的暗卫组织,我也有类似的,叫流光。贺璋便是流光出来的,可惜我做事不够隐秘,叫他暴露了身份。”
贺璋立刻否认:“属下不敢,属下暴露身份,同殿下半点关系都无。”
隔着贺璋和肖中道,江风启和百里相仍在对望。
肖中道看得稀奇,大殿下的眼中,情愫流动,简直就像这世间再无人,能入他的眼。
百里相忽然笑了,“江风启,站在你这边的人,还真是不多。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
江风启低头,闷声笑了,“好。”
肖中道忽然拍了拍自己的脑门,道:“还有一个人,你们刚才也看到了,那个万年老二,罗绍,当了可能得有十年的廷尉司副卿,他这个人正直得紧,既不是二皇子的人,也不是侯爷的人。”
百里相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刚才我看到刘瞒和陈兴站在一起,既然陈兴同江易寒已经反目成仇,那刘瞒岂不是也转投了陈相府中?”
肖中道赞许道:“不错,林相要对付陈相,陈相要对付二皇子,二皇子同两位相爷都离了心。刘瞒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陈兴定是许了他什么。”
贺璋忽然想到了什么,面色古怪。
他看了眼江风启,最后,还是忍下没说。
忽有叩门声响起,不多不少正是三下。
江风启面色一紧,看了眼那扇木门,朗声道:“进来。”
进来的人,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浓妆艳抹、花红柳绿的刘子楠妖娆地扭了进来。
刘子楠张着猩红的口,露出土黄色的牙,扑到了肖中道的身上,哭天抢地地干嚎:“肖大人啊,肖大人我冤,我冤呐…”
百里相侧目看着刘子楠脸上那两团几乎晕开的红胭脂,浓黑得几乎能滴下墨汁的两道眉,眼皮抽动。
再看肖中道的表情,不知是被吓怕了,还是呆住了,只是愣愣看着紧紧抓着他衣袖的刘子楠,说不出话来。
“肖大人你说话啊!”刘子楠忽然提高声音,仰头朝着肖中道哭。
百里相忽然知道肖中道为何不躲了。
他这是无处可逃。
刘子楠仿佛铁钳一般的大手,死死抓着肖中道的手腕,将他的手腕都勒出一道青白的印子。
肖中道颤着声音,哆嗦道:“刘妈妈,你想听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