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二皇子痴心的,有好几户人家。
其中,最为不信的当属盛家的姑娘和张家的姑娘。
盛华铃哭哭啼啼的,已经摔碎了好几盏宫灯了。
张清宛在一旁看着,心中不知作何滋味,那宫灯有八个檐角,精美异常,是只有在宫里的皇家灯会才得以一见的稀罕物。
宫灯一盏接着一盏的碎裂,盛华铃却仍是不解气,手胡乱地抓着,将桌上的一整套茶具都推到了地上。
“唉…”张清宛长叹一口气,“妹妹莫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当。更何况,二皇子也未必就能入主东宫。”
盛华铃闻言愣了一下,可想了想,却更气了,“那个叫百里相的野丫头,分明是两位皇子都迷住了!无论是谁入主东宫,她都能坐收渔翁之利。”
贺瑾不说话,只是微微蹙着眉,面庞笼着层淡淡的愁雾,不知在想什么。
张清宛仍是在劝:“百里相出身乡野,就算是云梦宗的九弟子,同二位皇子也是身份悬殊,想要成为正妃,并不容易。妹妹还是很有机会的,何须如此动怒。”
贺瑾满布着愁绪的眼忽然看了眼张清宛,心中自语:我不求东宫正妃之位,更不求东宫侧妃之位,只要能同大殿下相守一生…
不,相守半生或是看着他同百里姑娘相守一生,也好。
只要大殿下肯垂怜于她,分出那么一丁点的心给她,她就知足了。
贺瑾终于开了口:“听闻过一阵子,皇后娘娘要在宫中摆宴,到时京中名门的适龄姑娘们都会进宫赴宴。盛姐姐到时一定可以艳压群芳,让二皇子看到你的美。”
盛华铃一喜,停下了摔东西的手,殷切道:“真的吗?”
张清宛却是目光复杂地看了眼贺瑾,腹诽着,她哪里得来的消息?
难道真的是贺璋?
从盛府里出来,一回到张府,张清宛便派了院里的丫鬟去问了张大人在何处。
“在书房。”派出去的丫鬟脆生生地答道。
张清宛想了想,只带了一个丫鬟去书房。
书房外却是空无一人,平日里守在廊下的小厮佣人们竟是不见踪影。
丫鬟拉了拉张清宛的衣袖,摇头轻声道:“姑娘,我们还是别去了。”
张清宛却是很坚决:“我今天一定要见到父亲。”
丫鬟早对府中事情有所耳闻,奈何劝不住自家姑娘,只得无奈跟上。
待到了书房门前,张清宛却止步不前了。
半开的窗户传出了里面的声音,那是个男人的声音。
还是张清宛这种待字闺中的姑娘家不该听到的声音。
张清宛的脸顿时羞透了,转身便要离开,谁知门竟然“吱呀”一声开了。
开门出来的正是张逢应,衣衫不整的义兄张逢应。
张逢应步伐大又生得高大,只迈出了两步便拉住了张清宛的右手,口齿不清地说道:“妹妹到哪里去啊?”
张清宛的心中厌恶至极,只想快些甩开他的手,逃回自己的小院去。
“妹妹怎的不说话呢?”张逢应绕到了张清宛的正面,脸上红扑扑的,像是喝醉了酒,“妹妹找我有事?”
张清宛不敢抬头,入目处却是张逢应裸露的黑黄黑黄的胸膛,胸膛上赫然可见三道抓痕,她匆忙闭眼,低下了头,声音细如蚊呐:“我来找父亲。”
张逢应笑得有些下流,“父亲已经睡下了,妹妹有什么事情找哥哥也是一样的。”
张清宛只觉抓住自己右手的手越发用力,甚至还有将自己朝着他怀里带的倾向,不觉心慌至极,睁眼看向张逢应,匆忙挣扎。
张逢应的脸色却很是灰败,虽然两颊红扑扑的,可面上那生机缺缺的灰败之色,是无论如何也掩不住的。
张逢应将张清宛往自己的方向扯了扯,低头,冰凉的嘴唇贴着张清宛滚烫的耳垂,轻声道:“妹妹不就是想嫁入永寿侯府吗?哥哥给你出个好主意。”
张清宛惊得动弹不得,身子僵直,仿佛被蛇盯上的猎物。
“宋莫浔是个有家教的好孩子,你不如生米煮成熟饭,借机约见他,再下点春药,包管药到人来。”
张清宛又气又羞,实在觉得难堪。
想她一个养在深闺里,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此刻竟然以这种姿势被不知哪里来的泼皮无赖禁锢着,听这种混账话。
张清宛忽然悲从中来,恨得几乎想要自尽。
谁知张逢应竟放开了她,张清宛刚要发足狂奔出去,张逢应却快她一步,铜墙铁壁似的又挡在了她面前。
张清宛的心中忽然被悲凉填满,觉得自己好似是那被猫儿玩弄的耗子。
“还有一计,”张逢应晃着手指,笑眯眯道:“若是勾引宋莫浔不成,永寿侯府不是还有个现成的鳏夫吗?也不知道宋慕青多久没碰女人了,像你这样年轻鲜嫩的小姑娘,说不定最合他的胃口。春药嘛,也不难搞,哥哥肯定帮你。”
张清宛终于积攒出了些许力气,再也顾不得形象地怒吼着去推纹丝不动的张逢应:“你闭嘴,你闭嘴!你混账!”
跟在身后的丫鬟第一次见这种事,此刻也终于回过神来了,英勇地挡在自家姑娘面前,加入了骂阵:
“哪里来的泼皮无赖,嘴巴里不干不净的净是这些污言秽语,还不快些闭嘴,小心我们撕烂你的嘴!”
张逢应却好似混不吝似的,“污言秽语怎么了,我说的这办法肯定可行,你管它脏不脏呢。”
张清宛拉了拉丫鬟,丫鬟立刻会意,刚想要随着自家姑娘逃,张逢应却一手一个,将二人都牢牢地锢在手中。
张逢应伸着脖子,表情认真地对张清宛说道:“我说啊,你和宋莫浔今生若是没有当夫妻的缘分,那就去当他的后娘,这不也是当侯府夫人吗?你说我说的是也不是?”
小丫鬟张牙舞爪的,拼命挣扎,大声喊道:“你无耻,你流氓!”
张清宛此刻却不挣扎了,只是倔强却满眼恨意地看着张逢应,一言不发。
后来,张少爷还是放走了主仆二人。
只是听说,张家小姐气得绝食数日,米水不进,消瘦得弱不胜衣,十分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