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恭兄,没想到啊!”
回到长安后,韩愈第一时间去春香楼找上了陆远。
“你没想到,我也没想到,二十多年前教的几个学生,如今居然走到了这一步。”
陆远叹息一声道。
“那你的高徒怎么说?”
韩愈询问道。
“和其他节度使一样呗,天下都是如此,好了,我们都老了,就别管那么多了。”
陆远摇了摇头,对韩愈举杯道。
“唉......”
韩愈也叹息了一声。
大唐什么情况他很清楚,朝堂之中,宦官当权,朝堂之外,藩镇割据。
这种情况日益严重,甚至朝中百官想要升迁,那不是看才华。
甚至都不是皇帝说了算,而是要看宦官的脸色。
他想去改变这一切,可不管是宦官,还是割据的藩镇,此时都成了大势。
根本不是他一个兵部侍郎能解决的事情,想改变,也真的只能想想。
........
岁月流逝,两年的时间转眼便过。
这两年来,陆远都在长安。
这年十二月,长安靖安里。
陆远披着一身道袍,静坐在一个棺椁之前。
“退之呐,我知道你还能听见,你小子是真不节制啊!
你跟人家乐天比什么,他前面几十年都在想着自己的初恋,想着自己的媳妇,去春香楼都只喝茶的人。
人家身体多好,你心里没数吗?
虽然他后面初恋死了,就开始放纵了。
可他放纵归放纵,最少人家前面养的好嘛。
你上去凑什么热闹?
当年去春香楼,就属你小子最积极,我那银卡你拿了,就没还过。
自己什么体质心里没点数是吧。
老道我跟你说多少次了,你次次都说什么及时行乐。
现在好了吧,我说,你听,你是想反驳,这会也张不开嘴了吧。
放心走吧,你儿子,侄孙,闺女女婿都别担心,没什么事的。
那边的唢呐别吹了,侄儿,去春香楼找些舞娘过来,琵琶古筝弹起来,你爹他就靠这口。”
看着棺椁中躺着的韩愈,陆远心中挺不是滋味的,三十来年的朋友了。
而且算是最合得来的,别的不说,光是传世之作,那最少就贡献了四篇《马说》《师说》《进学解》《早春呈水部张十八员外》。
另外,到这一刻为止,也就韩愈给他送了一篇文章《送李愿归盘谷序》。
其他的人,白居易那么喜欢给人写诗的家伙,到现在也没给自己写过。
所以,陆远对韩愈的离世,真是有些伤感的。
“叔父,家父离世前,让我们在葬礼上不要听您的。”
韩愈的长子,韩昶来到陆远身边小声开口道。
“好你个韩退之,你......你想的还真周全。”
听到韩昶这话,陆远有点沉默了。
自己在韩愈心中,就这么不靠谱吗?
.......
“韩愈就这样退场了?前不久不是还能春游嘛。
还作了一首诗呢。
怎么病一下就没了?还有主播在边上抢救都没能抢救过来。”
“主播是不是有点不着调了,葬礼上弄琵琶古筝?大可不必吧。”
“应该也就是说说而已,主播没这么不着调。”
“感情是有的,你看前面孟郊的死,柳宗元的死,主播都是在人下葬后去的。
以主播对历史的了解,我不信主播不知道他们的死期,就是纯粹不想去改变而已。
只有这次的韩愈,病了之后,主播就在。”
“可惜,没能救过来。”
........
宝历元年二月,韩愈灵柩从京中运往河阳,陆远并没有跟着去,他直接去往了和州。
此时刘禹锡正在和州。
那篇大作也不知道有没有作出来。
“梦得,你堂堂一州刺史,怎住在这般地方?”
和州,当陆远见到刘禹锡的时候,他居然真住在一个单间陋室之中。
按理讲,刘禹锡这会应该是实权官员才对,他这两次的调动,可都属于是提拔性质了。
况且京中还有不少高官朋友,之前的仇人,这会也死的差不多了,皇帝都换两茬了。
“谨恭兄?你怎么有空来我这?快,请坐,请坐。”
见到陆远前来,刘禹锡不由愣了一下,而后引陆远来到一旁坐下。
“唉,退之走了,京中深感压抑,出来走走。”
陆远叹息一声道。
“嗯.......”
听到陆远这话,刘禹锡沉默了一下,他和韩愈的关系还是挺好的,先前虽然有误会,但在江陵的时候就解开了。
柳宗元去世的时候,他还请韩愈润笔写了墓志铭。
只是被贬这么多年来,他和韩愈见的太少了,只有当年在长安见了几面,然后一首诗把自己送出了长安。
此后,就只有书信往来,没有再见过了。
“生老病死,天道轮回,你还没说,你怎么住这了?难道这区区和县县令还敢刁难你不成?”
陆远好奇的询问道。
“我本是贬官,手无实权,先前乃是先帝器重,有先帝旨意在,那些官员也就真拿我当刺史。
这次到和州之后,先帝故去,新皇登基,我虽是尊先帝旨意来的和州,但到和州的时候,也还是贬官之身。
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们在看形势。
不过这里也不错。
正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别看这房间简陋,但我品德高尚不是,有我在,再简陋的房子,那都不是陋室。
况且这里景色也不错嘛,你看看这石阶上的苔痕,再看看这窗外初春草色。
即便是这般陋室,还有谨恭兄这种大才前来。
在这里,没有那吵闹杂音,我可以弹弹琴。
没有文书需要我处理,我能看看书。
昔年诸葛丞相耕种南阳,结庐而居。
子云公于蜀地着书之际,也住过草亭,我这比草庐草亭还是要好上许多了。”
刘禹锡解释了一番自己目前的遭遇,顺带狠狠的夸了一下自己破烂房子。
嗯,也可能是借着房子夸自己。
“梦得,你这心态可真是够好的。
要不你把刚刚说的,篆刻在石碑上,立在这房前,那样一来,大家都知道这破房子里面住了一个大才。”
陆远不由笑道。
“谨恭兄好主意,我一会就找人去办。”
刘禹锡眼前一亮,而后铺开一张白纸,提笔写了起来。
.........
(哦豁,好像要失言了,今天没五章了,白天有点事。
一会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