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大夫人在春弄的陪同下来到了楚越的房间,见她正站在窗边用手指轻轻拨动着烛火,气笑道:“从小便玩心大,现在都可以嫁人了还是这般,日后谁敢娶你啊?”
楚越愣了愣,随即嘟嘴走到娘亲身边,轻声道:“最多女儿不嫁人了呗,一直留在娘亲身边,孝敬您!”说着,扶着大夫人坐下,给她捶着肩膀。
大夫人轻叹一口气,柔声问道:“娘亲知道,慕容家那个小少爷,向来都对你有所倾慕,娘亲想着……”
话未说完,楚越便插嘴道:“那小子,我可看不上,娘亲可别想了。”
大夫人转身抬起头看着自己这个唯一的孩子,沉声问道:“那你是不是有意中人了?”
“哪有,娘亲你们别想太多了,我跟那位世子殿下可半点关系都没有。”
“越儿,我们虽然是大户人家,但是王室,我们当真掺和不起,娘亲宁愿让你嫁给慕容铭这般纨绔子弟,也不情愿你嫁入王室。你这般性子,入了王室很多事情便身不由己了,你不会快乐的!”她轻轻拍着女儿的手,低头微微说道。
“既然是娘亲想多了,自然是最好的。”随后,她站起身来,默默离去。
楚越望着娘亲的背影,有些落寞。她知道,娘亲大概是想念父亲了吧,她不想让自己重蹈她的覆辙,重新走上她当年的那条路,孤独、寂寞了大半辈子。
那便不要再跟他见面了呗,免得娘亲和老祖宗担心。
慕容府。
慕容铭烂醉如泥地在扈从的搀扶之下回到府中,家主慕容枫仿佛已经习惯了这个幼子这般行径,早已见怪不怪了,瞧都不瞧他一眼。
倒是慕容镜起身走到了这位哥哥的身边,对爹娘轻声道了一句:“女儿来扶哥哥回房。”
慕容镜扶着慕容铭回到房中,并主动给他倒了一杯醒酒茶,坐下谄媚着问道:“怎么样?我听说了,殿下今日也去了上官府贺寿,你给我讲讲吧,二哥!”
慕容铭将醒酒茶从妹妹手中接了过来,一口气灌了下去,打了一个嗝,估计是喝酒水喝饱了吧。
他扬起那张像猴屁股一样的脸庞,看着那个花痴妹妹,微微说道:“他呀,今天出尽了风头,那个空翻多精彩啊,我都佩服得不行了。”
慕容镜双手撑着下巴,想象着那幅英武无比的画面,喃喃道:“不愧是世子殿下!”
慕容铭伸手拍掉了她的手,自嘲道:“你们家那个殿下,半路出家就要抢走楚越的心了,我算什么?你是不知道,他们两个抱在一起的时候,她的眼神有多痴迷,她从来都没有这样看过我一眼!”
“一眼都没有!”他停顿了片刻,重复道。
慕容镜如遭雷击,她从来都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成为他的妻子,她更是坚信那个小时候给自己算过命的相师的那句话。
神凰命格。
“妹妹啊,我说你好歹也是咱们重川城的第一美人,从小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更是不差,怎么就对他这般死心塌地啊?”慕容铭坚持不住了,干脆趴在桌面上。
慕容镜嘟囔着说道:“有嘴巴说我,也不想想自己,你不也是喜欢了上官家那丫头快十年了?”
转念间,她拍了拍哥哥的肩膀,笑道:“要不你尽快去上官家提亲,娶了那丫头吧,这样我们都没有后顾之忧了呀……哥,哥,你听到没有啊?哥……”
他醉了,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开始打鼾。
“不行,你能靠得住?我还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呢,还是靠自己的好。”
说罢,慕容镜走出了哥哥的房间,跟身边的贴身丫头说道:“云边,你明日拿着这块手帕前往永安王府,说这块手帕的现任主人请他出门一叙。”说着,她从怀里取出了一块手帕。
翌日,城东望月酒楼。
裴嗣只身一人来到三楼的一个包间,手里还拿着一块手帕。
他轻轻推开门,屋中,正坐着一个容颜绝美的女子,是典型的川渝女子相貌,极为美艳动人,尤其是那双眸子,媚而不妖。
她站起身微微弯腰一福,道了声“世子殿下”。
他点了点头,伸出手示意她坐下便可,不必多礼。
二人相对而坐,她主动给她泡了一壶茶,手法极为娴熟。最终,是慕容镜先开口打破僵局,只听她笑道:“殿下想必拿到了那块手帕,不知现在可否物归原主了?”
“我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这块手帕已经物归原主了吧!”他淡然笑道。
她看着他,想着,若是能够就这样一直看着,多好啊!
“殿下能说出这番话,想必也还记得当年之事,自从那一次与殿下相遇,我便一直谨记于心,我也不怕别人说我坏话,我就是想要告诉殿下,我一直都很喜欢你,总想着能够成为你的世子妃!”
她这般敢于直言的爽朗女子,还真不多,只可惜,她却不是裴嗣印象最深的那一个。
裴嗣取出那块手帕,随即便放回自己怀里,看着慕容镜说道:“慕容姑娘,这些话日后还是不要轻易说出口,我不想毁了小姐的名声,也还请姑娘自重。”
慕容家见他收回了手帕,也不生气,只是微微道:“莫非殿下是喜欢上了上官家那位七姑娘?”
裴嗣没有说话,只是站了起身,转头离开。
身后的她终于忍不住冲着这个她默默喜欢了很多年的男子,大声道:“殿下,我慕容镜是不会放弃的!”
多年前,她从隔壁湘州回城途中,在一条小路上遭到了劫匪拦路,随从的护卫全部都非死即伤,几位全身横肉的匪徒拿着大刀渐渐将她围在其中。
她宁愿自尽也绝不就范,于是她拔下了头上的发钗,刺在脖子上,血慢慢沿着她雪白的肌肤流淌而下。
就在这时,他骑着快马向她飞奔而来。
因为马儿奔跑的速度实在太快,马上便有两个匪徒被马蹄直接踩踏而亡,随后几人纷纷拔刀而起,向着他挥刀而下。
而他,只是用剑鞘便将几人击落在地,手中剑却始终从未出鞘。
他拿出了揣在怀中的手帕,给她擦了擦血迹。最终,他扶着她的手,将她拉上了马背,二人同乘一马返回重川城。
那时,她紧紧环抱住他的腰,便觉得安心至极。
从那一天起,她便立志,终有一天,要成为他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