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动我陆府一厘一毫!”
“李禾曦,我告诉你,陆府是我们陆家的,除非从我身上踏过去!”
他歇斯底里的大吼,这是祖宅,是家族的象征,他绝不容许,如此辱祖羞宗的事发生在他身上。
李禾曦看着陆之远的愤怒,心中如沐春风,“大家听见了没有,驸马说,从他身上踏过去才能动土修整。”
“所以,你是想站着被踏过去,还是躺着被踏过去?”
“本宫看还是躺着方便。”
她语气看似平和,但是每一个字如坠着一块铅球似的,扯着陆之远的五脏六腑极不情愿地往下沉。
“不行!”陆之远面色凝重,额头上青筋暴起,变得赤红一片,抬手重重甩了绿珠一个耳光,“都是绿珠这个贱货怂恿,休妻非我本愿!公主,今日我若是走出陆府,便成了全天下的笑柄!”
“我毕竟还是你的驸马,你也不想看到我沦为笑话吧!”
他撕心裂肺的说着,额上渗出一层薄薄的汗。
绿珠捂着脸,差点自己就要一巴掌还回去。
“驸马,你又错了。”李禾曦笑着,“我是大周公主,是天之骄子,别人只会笑话你愚蠢无能,可怜本宫尚了这样一个懦弱窝囊的驸马。”
风声贴着窗牖而过,像是无数的海浪涌起,啪啪的打在陆之远的心头。
他怒目圆睁,脚步一颤,差点没站稳。
“驸马,明明是你当着街坊四邻的面求本宫给你还钱,明明是你们陆家不要脸面的,本宫是在成全你们!”
李禾曦唇角依旧是笑,眸光闪过一层冷意,“本宫好言好语不听,那就休怪本宫不客气了,来人,将驸马一家给本宫驱赶出去!”
这次来陆府,李禾曦不仅带了孔武有力嬷嬷,还有一对护卫。
外头的护卫应声而来,包抄了过来,将陆之远和绿珠团团围住。
“你们敢…”
领头的一声呼哨,陆之远的声音淹没在逼近的人群中。
在李禾曦的注视下,伴随着陆之远和绿珠的尖叫,护卫们将他二人扔出了陆府大门。
陈嬷嬷和剩下的陆府用人察言观色,忙去抬陆老夫人。
陆老夫人却不知哪来的力气,紧紧揪着床榻,动弹不得。
陈嬷嬷立即向李禾曦回话:“长公主,陆老夫人她,她不愿离去。”
豆蔻喝道:“连个卧病在床的老妪都驱赶不下去,陆府的人真是个个娇生惯养似的。”
陈嬷嬷听的战战兢兢。
李禾曦瞥了一眼,拂了拂鬓边垂落的珠串,“既然陆老夫人如此喜欢她这张破床,那就连人带床都给本宫丢出去。”
“是。”护卫大声道。
陆老夫人眼睛动了动,头也动了动,可唯独她的嘴动不了。
喉咙里咿呀咿呀发出刺耳的声来,喘着粗气。
李禾曦走出院子,将图纸递给崔嬷嬷,嘱咐道:“陆府就按图纸上的这样改造。还有本宫嫌脏,将府上所有的家具陈设全烧了。”
崔嬷嬷说了是,又说道:“陆府用人长公主如何处置?”
“都是欺软怕硬背主之人,本宫可害怕用这些人。”她沉静片刻,“都远远的发卖了吧。陈嬷嬷这人跟在陆老夫人身边几十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满肚子的坏心眼,卖到人家里也是祸害人家,就让她依旧服侍陆老夫人吧,全了她们的主仆之心。”
崔嬷嬷笑了一笑:“这陈嬷嬷可是带头背主的,让她重新跟着陆老夫人,怕是有的磨了。”
两人笑笑,李禾曦又轻声吩咐了几句。
崔嬷嬷眼前一亮,立即说了是。
陆老夫人最在意什么?最在意自己的儿子,最在意陆家的脸面,现在陆家脸面没了,唯一的指望便是陆之远了。
指望陆之远出息,犹如母猪能上树!
嫁入陆府五年,她终于扬眉吐气,前世陆家霸占她的公主府,夺了她的妆奁,如今她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而这世上,再也没有陆府。
李禾曦命人敲锣打鼓,十分隆重的将陆府高挂的匾额取下。
刻着“陆府”匾额被扔在了地上,看热闹的人们踩了上去,留下一个个灰蒙蒙的脚印。
自然挡不住吃瓜人群的议论:“陆家驸马是被长公主的护卫丢出去的,我亲眼看见这陆驸马死死趴着门缝不肯离去,被折了几根手指,痛的哇哇大叫跪地求饶,更绝的是陆家老夫人一把年纪了,居然连人带床被抬了出去,要我是陆家子孙,撞墙去死也不为过!”
“是啊,陆家好歹百年家族,居然连祖宅都变卖了,这样一个有辱祖先之人,寿康长公主到现在都不愿和离!”
“那是寿康长公主高洁!这驸马洞房夜带着相好的去军营快活去了!回来后,又是要把相好的抬为平妻又是急不可耐的纳了长公主身边的两个宫女,真是色中饿鬼!”
“军营军纪如铁,是保家卫国的地方,怎会允许这么荒唐的事发生。”
“这天下荒唐事多了去!你猜他这个将军头衔怎么来的?没了长公主,他连条狗都不是!”
“也是,也是。”
围观路人,嘲讽声此起彼伏,越说越高涨。
陆之远就像没了半条命一般,失魂般朝后退去,束发的头冠早就不知道滚到哪里去,头发披散着,衣袍上都是尘土,狼狈不堪。
他连连朝后退去,撞上朝陆府涌来看热闹的人群,一男子挥手喝道:“哪来的叫花子,别弄脏了我的新袍子,滚开!”
陆之远听着这些辱骂嘲讽的话,原本的骄傲一一被击碎,挣扎着朝这些人大声叫喊:“不要再说,不许再说!都给我住口!”
这些人一听到这声音,纷纷转头看去,只见曾经温文儒雅的文人气质全无,此刻变成一个尖酸落魄的市井小民。
陆之远看到李禾曦遥遥出来,高声大叫道:“李禾曦,你把我赶出陆府,你不后悔?”
人群又纷纷看向李禾曦。
李禾曦听到这句话,笑了两声。
这两声落在人群里,衬得陆之远更加可笑。
她笑:“不后悔!”
陆之远继续大叫:“你且等着,终有一天我会让你跪着求我进来!”
“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妻,什么是妾!”
李禾曦神色平静,簪着的珠串在熠熠阳光下闪烁着一道道流丽的光彩,“妻也好,妾也罢,做你陆之远的人,只会抹上一身黑!”
她知道什么话能打击到陆之远。
果不其然,原本还有点嚣张的他立马梗着脖子,面如土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