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璨闻言,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却仍坚决地摇了摇头。
“奴才本就是王爷花钱买回来的,如今能在这善堂做些有意义的事,已是心满意足,怎敢奢望自由之身。”
齐渝的拇指缓缓摩挲着茶杯上精致的花纹,语气平和舒缓,“既推荐你来这善堂,便是打算还你自由。
见你在此处过得不错,本王也就安心了。这天地广阔,总有一处可供你安身立命,往后的日子,好生过活吧。”
打发走了连连叩谢的华璨,齐渝瞥了一眼藏在院外的宣今,高声说道:“进来吧,别在那儿鬼鬼祟祟的。”
宣今被识破,满脸尴尬地笑着说道:“王爷果真英明神武,一眼就看穿了我的藏身之处。”
齐渝轻哼了一声,斜睨着她,低声询问,“华璨在你这儿究竟怎样?”
宣今笑着在齐渝身旁坐下,一边为她斟茶,一边解释:“挺好的,他人很聪明,学起表演来一点就通,就是胆子小了些,不太爱跟人交心。”
齐渝闻言冷哼道,“这些并非是我想听的。”
“那王爷……”
齐渝挑起眉毛,凑近宣今,压低声音,“华璨原是原身的侍君,却在后来出卖了她,致使原身落得个五马分尸的凄惨下场。”
宣今闻言,顿时眉头紧锁,神色慌张。
“那……那为何还把他送到我这儿来?这种叛徒,就该先下手为强,早早除了才是。”
齐渝上下打量了宣今两眼,嘴角微微上扬,轻笑道:“方才我所说的,皆是敌人告知原身的,她并未亲眼见到有人背叛。”
齐渝此话一出,宣今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故低声问道:“敌人说的?那就是反派了!反派的话岂能轻信?”
齐渝面色平静,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轻声附和,“正是,反派之言,自是不可信。”
宣今见她神情悠然自在,顿时心领神会,“王爷把华璨安置在我这儿,可是想让我暗中观察他一番?”
齐渝不慌不忙地又拿出一个茶杯,斟满茶水后,推至宣今面前,低声叮嘱,“想法子让他为我们效力。”
话音刚落,正房的门“吱呀”一声被人缓缓推开。
“已经解决了?”宣今连忙起身,满脸诧异地询问道。
医师背着药箱,轻轻点了点头,神色平静地说道:“不是什么大碍,施针排出体外便好。”
宣今闻言,脸颊上泛起了罕见的红晕,忙说道:“我去送医师离开。”
齐渝静静地目送两人离去后,站起身来,缓缓朝着正房走去。
她微微迟疑了一下,还是抬手敲响了房门。
“等……稍等片刻。”
屋内传来一阵有些慌乱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齐渝听到这阵慌乱的动静,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
片刻之后,房门被轻轻地打开了。
齐渝瞧见萧慕宁的双颊之上依然带着淡淡的绯红,不禁关切地问道:“身体可还是不舒服?”
“好……好了。”
萧慕宁眼神闪躲,不敢与齐渝对视,言语间也带着一丝不自然的慌乱。
齐渝抬眼向屋内望去,发现窗户大开着,便轻声提醒道:“刚刚发了汗,这会儿先不要开窗,以免着凉。”
眼见着齐渝抬腿想要迈进屋内,萧慕宁急忙侧身挡在房门处,急切地说道:“我……我想沐浴一番。”
齐渝被挡在了门外,心中暗自感到有些诧异,但还是闻言缓缓点了点头,“那我去帮你寻些水来。”
热水的量并不多,仅仅够萧慕宁简单擦拭一下身体。
待一切收拾妥当之后,萧慕宁方才打开房门,缓缓踏入院中。
“走吧,眼下我们还得尽快赶回伯府。”
回程之际,萧慕宁坐于齐渝身后,两人之间空出的距离,竟还能再容下一人。
齐渝侧首出言提醒道:“抱紧些,我们得快马加鞭赶回了。”
萧慕宁轻声应了一下,却仍只是稍稍捏住齐渝的外袍一角。
见此情形,齐渝也不再多言,手中马鞭高高扬起,猛地抽下。
那马儿吃痛,顿时如离弦之箭般向前狂奔起来。
萧慕宁的身子猛然后仰,慌乱之中,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抱住了齐渝的腰肢。
待马速渐趋平稳,那双手却依旧稳稳地环在齐渝腰间,未曾松开。
行至伯府旁街,齐渝先将萧慕宁扶上围墙,而后自己翻身而上,待稳稳接住跳落下来的萧慕宁后,不远处传来一声低低的呼唤。
“郎君……”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假山旁靠着一道身影,正是萧慕宁的小侍文竹。
此刻他正颤颤巍巍地起身,面上露出些许痛苦之色。
“你怎么了?”萧慕宁急忙快走几步,扶住了他。
“奴才蹲的时间太久,腿有些麻了。”
文竹在送走齐渝与萧慕宁后回到旭阳苑不久,便有小侍前来告知,车夫都被请进前院休息,因今日人员繁杂,让他去马车中取出贵重物品,统一保管。
文竹取完东西后,借口车夫好酒,需前去叮嘱一番,便匆匆离开,而后藏便在假山旁,等候自家主子归来。
齐渝见文竹面色稍缓,便开口说道:“我先行离开,你们二人随后也赶回旭阳苑。”
言罢,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萧慕宁刚要张口说话,却又把话咽了回去。
齐渝脚步匆匆,她心下估量,此刻想必正有人在四处寻他们。
上一世,原身虽未参加六殿下的寿宴,但曾听女帝提及,正午之时,女帝命人给六殿下送去了贺礼。
眼下这个时辰,应该是刚送走宫中女官不久。
待离旭阳苑越来越近,齐渝便听到了一阵急促且略显刺耳的对话声。
“我不是同你说过,这次宾客休憩之地改到青山院了,你怎么还把逸亲王安排在此处?”
听这声音,应是六殿下。
“我把这事儿给忘了,既然都到这儿了,那我去唤她便是,总之也快开席了。”
话音刚落,又传来六殿下更为焦急的声音,“等……逸亲王应当还在休憩,我们别去打扰……别去……”
接着便是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听这动静,人数显然不止两个。
“皇兄为何如此慌张?就算那齐渝正在休憩又怎样?哪有这么大的架子,来参加别人的生日宴,还得等她睡醒不成?我去……”
齐渝听出这是十殿下齐洛的声音,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眸中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