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人，不必挖苦在下。”
吴风微笑道，“其实这副面孔，并非在下原先的长相。”
“只是为了确保盗术能精进到极致，所以我特意制作了这副假面，每天都以假脸皮示人。”
“哦？”
苏言挑了挑眉，饶有兴味道，“这是为何？”
“作为一名顶级盗贼，必须要确保存在感足够低微，决不能被人记住长相。”
吴风解释道，“如果长相太过醒目，被人看了一眼就能记一辈子，那我岂不是每天连门都不能出？”
听闻此话，苏言顿时忍俊不禁，赞同地点了点头，“说得有道理。”
“不愧是一夜间盗走北江州三十余枚官印，纵横江南三年来无敌手的神偷，果然名不虚传。”
“论及偷道的造诣，你真算是出神入化，炉火纯青啊。”
吴风自嘲般干笑着摇了摇头，“兄弟说笑了，我今日不是就折在你的手上？”
“如果不是你对我没有恶意，换做是我的仇家，或者是官家的人，恐怕我的性命今日便要交代在这里了。”
苏言纳闷道，“你这小子，也知道我对你没有恶意？”
“既然你对我没有恶意，那为何盯上了我，昨夜潜入我的卧房，偷走了我的鞋袜来威胁我？”
吴风淡笑道，“在下并没有威胁的意思，只是有心和你开个小玩笑而已。”
“先前苏大人初到豫章府做知府的时候，在下就听说过你的名声。”
“早听闻你在京城，便是陛下最为倚仗的重臣。”
“凤阳侯曾杰、宁王朱钦武等一干大人物，都曾意图与你为敌，却都败于你之手折戟沉沙。”
“只是当时，我手上还有些活计要忙，所以一直没来得及拜访你。”
“近几日，我又听说你凭一己之力，干掉了车夫武沉渊，以及他的徒弟黑白无常，声名几乎震动整个江南的江湖。”
“我实在是按捺不住，所以才特意来拜访你一番，看看你究竟有多大的本领。”
说着，吴风伸出手，扬了扬黏在掌心的金元宝，无奈笑道，“今日打过交道，在下才明白，泰山不是堆的，威名不是吹的。”
“苏大人神机妙算，技高一筹，在下服气了。”
苏言咧嘴笑道，“吴兄，客气了。”
“你的轻功和盗技，也确实名不虚传，堪称独步天下。”
“我今日能将你抓住，也只是使用一些小把戏，才侥幸得手。”
“下次你再来偷我的鞋袜，只怕我也防不住啊。”
二人商业胡吹了一番，算是不打不相识。
苏言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热水，浇在吴风的手上，融化了手上的黄膘鱼胶，将金元宝取了下来。
随即从身后的草丛中拿出一坛酒，笑道，“吴兄，我早就料到今夜能抓住你，所以特意备了一坛好酒。”
“既然你服气了，那就给苏某个面子，你我喝上几杯如何？”
吴风摇了摇头，歉意道，“抱歉，苏大人，吴某必须时刻保持清醒，一向是滴酒不沾。”
“如果苏大人允许，在下便以水代酒，敬苏大人一杯。”
苏言赞叹道，“行事如此谨慎，难怪纵横江南三年来，都无人能抓住你的踪影。”
“好，那你便以水代酒，你干上一杯，也算是交下朋友了。”
当即，苏言端着满满一碗酒，和吴风的一碗水碰了一下。
二人将酒和水一饮而尽，吴风抹了抹嘴，笑道，“既然苏大人看得起吴某，愿意交我这个朋友，吴某自然也不能差事。”
“为了表明诚意，我可以白送给你三条情报。”
“情报？”
苏言饶有兴味问道，“什么情报？”
“什么情报，都行。”
吴风自信笑道，“苏大人，不瞒你说，吴某不仅走遍天下无遮拦探囊取物，打探情报也自诩天下无双。”
“在江南六州，别人都给我贺号叫无影手。”
“但是在我的陇西老家，江湖上的朋友们，都称我为百晓生。”
“我的人脉和关系网，庞大到你难以想象，只要你张口，普天之下就没有我打探不到的情报。”
“有什么想知道的，不论何事，你只管问便是！”
苏言不由面露兴味，“真有这么厉害？”
当即他略一思忖，淡笑着问道，“好，那我且问你一件事。”
“雇佣武沉渊和黑白无常来取我性命的，是不是江南巡抚公孙奎？”
“是。”
吴风没有丝毫犹豫，不假思索点了点头，微笑道，“公孙奎与车夫会的关系极为亲近，这些年来靠着车夫会的势力，暗中帮他干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而黑白无常，作为车夫会的两大头目，几乎算是公孙奎的御用打手。”
“数日前，正是公孙奎派出黑白无常，让他们前来南江府取你性命。”
“而你在杀死黑无常后，白无常才被迫请求他的师父武沉渊出手，一则是为了完成公孙奎的任务，二则是为了给黑无常报仇。”
“只是他们没想到，连武沉渊亲自出手，却仍然不是你的对手，反而死在了你的手上。”
“原来如此。”
苏言若有所思点了点头，看着吴风的眼神中多出一丝欣赏。
其实这些情报，他自己也已经早就推理分析出来。
但是，吴风作为一个局外之人，却也能如此轻松地说出来，而且和实情完全一致。
甚至连自己先杀黑无常，后杀白无常和武沉渊的细情，他都了若指掌。
看来这个吴风，果然不是在吹牛。
这小子不仅轻功高强，盗技精湛绝伦。
打探情报的本领，也堪称整个江南首屈一指，不愧为百晓生之名。
“没想到吴兄不仅盗技了得，打探情报的本领也如此高明，真乃奇人也。”
苏言淡笑道：“剩下那两条情报，就先欠着吧。”
“等日后我有什么需要打探的情报，再来问你便是。”
“别啊，苏大人。”
吴风立刻摇了摇头，“我吴风平生一向是有恩报恩，有账清账，从来不欠别人的。”
“若是欠下了，那便是勾肠债，我吃饭都吃不香，睡觉都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