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商?”赵安靠在炕头上,听着媳妇儿说起头午赵靖的推断。
他低头想了想,摸了摸自己的头,说道:“要真是皇商也好办,就算有一百零八家,也算是有个方向。”
但是,“这也不是着急的事,以后再说吧。”
现在外头疫病闹得这么凶,谁也不敢保证以后怎么样,先把这个难关渡过去再说。
青阳府知府衙门里,知府于明跟几位县令都噤若寒蝉,缩在一边,跟个鹌鹑似的。
李弘毅手里捏着鞭子坐在堂上,面沉如水。
一个护卫快步走上前,小声的附耳说了几句。
李弘毅冷冷的“哼”了一声,站起身去了后堂。
于知府这才从袖子里掏出手帕,拭着额头上的冷汗。
“府尊大人,您倒是想想辙?这么下去,不还得挨鞭子?”
昨天李大人就发了一顿脾气,怒气上来,给他们一人赏了一鞭子,到今天后背上还火辣辣的,那滋味谁也不想再尝第二次。
“本官能有什么办法?”
“成王殿下?”
“成王殿下不怕挨鞭子?”于知府凉凉的反问回去。
众人顿时哑口无言。
当年皇上刚登基的时候,就有人弹劾过李家。
甚至有文官以死相逼,口口声声“士可杀不可辱”。
当今皇上只凉凉的说了一句:“朕当年也挨过李家人的鞭子,依你这么说,朕也不应该苟且偷生了?”
满朝文武……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弹劾过李家抽人了。
说到底,人家有皇上护着,谁也惹不起。
而此时,李弘毅站在后堂,又一副要发怒的样子。
“本官都说过了,这幅画画的要与本官有八分相像,但是又不一样,你看看你画的是什么?”
几位画师战战兢兢,深深地做了一个揖:“大人,我们也没看见贵人啊,这没有办法画。”
“胡说八道!本官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眼睛要柔和一点儿。”跟妹妹一样,又道:“五官要跟本官有七八分相似。”外甥像舅嘛。
他想了想皇帝妹夫的长相,再加上一句:“嘴唇要稍薄一点。”
自己琢磨了一下,应该差不多了。再偏离也偏离不到哪里去。
“就这样,尔等用心些,必有重赏。”
李弘毅转身大踏步的走了,几个画师给他说的哭丧了脸。
这到底要怎么画?
李弘毅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一事,“你昨日说在赵家沟看见的那个民妇很通医术?尤其擅长防治疫病?”
身后的护卫忙道:“属下已经跟她攀谈过了,确实有几分真才实学。”
李弘毅皱着眉头想了想,他总觉得自己看的赵靖送来的防治疫病的单子还有疏漏。
“你过几日去一趟赵家沟,将那个民妇带来见本官。”
往前走了两步,回头加了一句:“不要吓到人家。”
那护卫忙答应着:“是,属下办完手里的差事便过去。”
却说,赵安家云娘做了晚饭,坚决不肯在这里用,收拾了灶屋便回家去。
她拿了嫂子的钱本来便不好意思,再留下来用饭,凭白又多了她的嚼用,这如何使得?
林柔苦留不住,只得由着她去了。
回屋端起饭碗,便见赵清吃得头也不抬,刚才这小子盛饭的时候,还给自己多加了几大勺子。
赵安的心情更不好了。
本来想让这小子自己挣饭吃,结果活没干多少,饭量倒是增加了,这算怎么回事?
赵清可不管别人怎么想,他今天累坏了,觉得自己的肚子空得像口井,恨不得装下一锅饭。
到了晚上赵安更郁闷了。
本来因为媳妇怀着身孕,他都有一阵子没近媳妇儿的身了,今儿晚上小两口头挨头的在一起说说悄悄话,结果话还没说两句,就听见西屋里传来了杀猪一样的嚎叫。
两口子对望一眼都有些无奈。
赵靖正在给赵清揉肩膀上的瘀痕,“我明天跟咱姐夫说一声,你就别跟他折腾了。”
“那不行,我是太祖皇帝的子孙,哪能这么怂包?我已经跟他说好了,明天一起去打老虎,看看他是英雄还是我是好汉?”
赵靖:“打什么老虎?你连只野鸡都没抓过,还去打老虎?”
赵清梗着脖子,“太祖皇帝能打,我也能打。等我打了老虎回来,给皇帝大伯献张虎皮,大伯一高兴,你的罪就免了。”
赵靖要出口的话哽在了嗓子眼里,他沉默的低下了头。
他总觉得自己的运气真的挺好的,有赵清这么个好兄弟,还有林柔那样的姐姐,他知足。
早上天空有些阴沉,深秋的天气,越靠近大山越能觉得温度的变化。
赵清这小子昨天扛了一天的木头,今天倒激起了斗志,非要跟着赵安进山去。
林柔将赵安拉到一旁:“要不然别去了,这小子身份特殊,倘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们也不好交差。”
赵安收拾着身上的衣服,回头说道:“过一阵子要买庄子,用钱的地方多着呢,我得去走一趟,这小子要跟着就跟着,无事。”
也许是要做父亲的缘故,赵安最近想了很多,怎么琢磨家里的银子还是不够宽裕。
过几日,布口袋也要有动静了,既然知道那是自己的娘,也要略尽些心意才行。
再说媳妇儿怀了身子,也需要补补,前几日他扛木头的时候,听到山崖那头有虎啸,他打算上山去一趟。
目送着两人远去,赵靖有些过意不去。
“姐,是不是家里没粮了?”
他自己白吃白喝不算,还把赵清弄过来了。
赵靖知道,对他们来说,这点粮食不算什么,可对庄户人家来说很重。
“有,别瞎琢磨了。”
林柔多少能猜出一点赵安的心思,多攒点银子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惦记着他娘,想弄点什么送布口袋里去。
她原来琢磨着酿葡萄酒,偏赶上这阵子有孕不太舒坦,也没弄成,赵安八成也想着这事。
跟小两口一样,皇后娘娘也惦记着这事儿。
东西来来去去的摆了半屋子,至今都没拿定主意。
还没等她想明白,便见太后带着人捧着一个大盒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