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昨日被老二教训了,心里不服,现在还躲在书房生气呢。锦书早上来请过安后,就回她宫里去了,我这就派人去叫她。”
雁妃一听是皇帝让太子来的,心里有些疑惑,估摸着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没敢怠慢,立刻派了个宫女去叫自己女儿。
锦书公主比李泽岳还要大上两岁,由于当今陛下并无姐妹,因此他的大女儿锦书便成了大宁的长公主,有一座独立的寝宫。
“我去把老三叫出来。”
说罢,雁妃便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冲着院里喊道:“李泽鹿,快点滚出来,你大哥来了!”
没一会,偏殿里走出一个白袍少年,晃晃悠悠地走进了殿内。
“泽鹿见过大哥。”
这少年来到太子面前,老老实实地行了一礼,然后一屁股坐到了他大哥身边。
“怎么了老三,还生你二哥的气呢?”
太子看着依旧撅着嘴的李泽鹿,不由得有些好笑。
雁妃冷哼一声,气哄哄道:“他还有脸生气,老二他们去的地方是这家伙能去的吗,小小年纪就想着去青楼玩,等再过两年还了得?
还好意思去找清遥丫头告状,本宫这张脸都快让这小子给我丢尽了。
老二也是,非得当着小孩子的面说什么去青楼,一点好的不教,净知道弄些歪门邪道。
家里这几个孩子也就老大你最争气,剩下这几个,整天惹事,一点也不让我省心。”
太子面带笑意,静静听着雁妃这如同寻常人家主妇一般的抱怨说辞。
李泽鹿气哼了一声,挪过身子不去看自家母妃,心里腹诽着:
人家太子是皇后娘娘教出来的,我们仨是你教出来的,这能一样吗?
“那我呢,我总没给您惹过什么事情吧。”
一道慵懒地声音从门外传来,一个身披北地天山名贵狐裘的美貌女子迈进了大殿,笑嘻嘻道。
这女子完美继承了皇帝和雁妃的外貌,眉眼如月,娇媚无比。
她缓缓走进殿内,对着雁妃和太子两人,俯身拜下。
“锦书见过母妃,见过太子哥哥。”
太子笑着起身,把俯身行礼的锦书扶了起来,道:“我许久没来月满宫,妹妹怎得如此客气了,莫非是与我生疏了不成?”
锦书被太子扶了起来,拿起茶壶给母妃和太子倒了杯茶,然后迈着优雅的步子慢慢走到雁妃身后,伸出双手给娘亲捏起了肩膀。
“不是妹妹客气,太子哥哥驾临,妹妹该有的礼数总是要做的。
要不然,有人又该说我们这也做不好,那也做不好,一点不让她省心了。”
“?”
雁妃眉毛挑了挑,站起身来伸手掐住了锦书的耳朵,道:“你这妮子,胆子当真越来越大,敢调笑你娘?
今天本宫不教训好你,我看明日你就敢坐到你爹龙椅上去了。”
说着,一手掐着锦书的耳朵,另一只手在桌子上乱摸,想要找个趁手的家伙事来。
“坐龙椅怎么了,小时候爹又不是没抱着我坐过……”
“还敢顶嘴?”
雁妃扭着锦书耳朵的手更用力了。
太子李泽渊幽幽叹了口气,对于他这一家子的胡言乱语,他也……早就习惯了。
作为一个读书人,一个翩翩君子,一个国家储君,他是由衷地对这一家子,感到……手足无措。
史书上不是说,内宫妇人宫斗不止,皇子几人争权夺势吗?
怎么到了他这里,画风有些不对呢?
“姨母,泽渊此次前来,是要告诉您一个事情。”
见雁妃和锦书的打闹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李泽渊连忙道。
他生怕一会再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哦对,你大哥来是有你父皇交代的任务,都怪你这妮子,害得我把正事都给忘了。
泽渊,你说吧,什么事?”
雁妃气喘吁吁地坐回了位置上,端起茶杯润润嗓子。
锦书又笑靥如花站在母妃身后,给她捏起了肩膀。
“老二昨天夜里,遇刺了。”
太子一本正经地说道。
“什么?”
“怎么会!”
“我的儿呀——”
看着匆忙站起身惊慌失措的三人,李泽渊满意地点了点头。
“姨母莫慌,老二没事。”
见雁妃还有些惊疑不定,李泽渊接着安抚道:“昨天夜里刺客主动出手后,被老二给当场击杀。老二没事,只是经脉有些受损。
父皇让我来告知您一声,还让老三和锦书去王府上看看他。”
“这样啊,吓本宫一跳。”雁妃重新坐回位置上,用手抚了抚起伏不定的胸口。
“大哥,那家伙昨天到底出什么事了,具体给我们说说呗。”
老三李泽鹿也顾不上生李泽岳揍他的气了,一脸好奇地问道。
太子点了点头,根据昨天夜里送进东宫的情报,一五一十地给他们讲述了起来。
“万幸,这小子还算有些武功底子,保下一条小命来。”听完太子的讲述,雁妃一脸后怕道。
太子含笑摇了摇头:“老二昨日击杀的,是一名九品的武僧。”
“九品!?”
月满宫三人直接愣在了原地。
“能一拳捶杀九品的,也只能是九品吧。”老三李泽鹿喃喃道。
锦书公主最快回过神来,挥手招来自己的贴身宫女,嘱咐道:“去太医院取来些滋养肺经、静心养神的丹药,要最好的,以我的名义取来。”
“是,殿下。”
“还有,找到昨日去给泽岳出诊的郑太医,厚赏银两,让他每日都去王府看一次,细心诊治,九品武僧拳罡锋利,莫要让泽岳因此事留下病根。”
“奴婢明白了。”
“去办吧。”
小宫女转身匆匆离开了。
太子暗暗点了点头,锦书做事仔细,确是有了一番长公主的风范。
锦书从雁妃身后走了出来,又对太子盈盈一礼:“麻烦太子哥哥前来告知此事,小妹感激不尽。”
李泽渊愣了下,随后摆了摆手道:“妹妹又客气了,本就是一家人,老二是我亲弟弟,哪有麻烦这一说。”
“就是就是,你这小妮子没事乱谢什么,就你礼数多。”雁妃在一旁插嘴道。
在家里的孩子们面前,她就是一个唠叨的母亲,再无所谓大宁贵妃的威严。
既然事情都交代完了,李泽渊便没有了继续留下的理由,于是便起身行礼道:
“我本想着和老三锦书一同前去探望,可东宫实在是事多,抽不开身子。如此,只能麻烦弟弟妹妹了。”
李泽鹿见状连忙起身,和姐姐一起回了一礼。
锦书公主笑道:“太子哥哥身为储君,心系国事,这点小事让我们代劳便可,大哥尽管去忙吧。”
李泽渊含笑点头,又对雁妃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走出寝宫,
站在月满宫门口,
李泽渊回过头看了眼幼时亲眼看着宫人在此栽下的那棵桂树,无奈地轻笑着摇了摇头。
“一家人吗?”
“孤家寡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