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官场,那就是一步慢步步慢,所以张子轩觉得胡步云挡了他的道,对胡步云有意见,那也是可以理解的。
“那葛副主任呢?他这个人什么性格?”胡步云觉得葛凌川对自己也是有意见的,就凭他把自己当文字秘书使唤,便觉得此人不太厚道。
但胡步云又不便明说,毕竟人家是主持工作的副主任,而且人家还热情地带你去见秘书长和分管副秘书长,把你介绍给室里的同事,该做的人家都做了,也没有明显表达出不待见你。私下议论领导是大忌,怕隔墙有耳是一方面,另外万一这个女人和葛凌川是一个战线的,那自己岂不是惹了一身臊?于是胡步云便小心翼翼地问人家是什么性格。
裘雨咯咯一笑,“你这么拐弯抹角地干啥,防着我吗?”
胡步云连连摆手:“不是不是,裘科长你误会了。”
裘雨这才正色道:“是不是觉得老葛也对你不太友善?很简单呀,一方面他是想显示自己的权威,虽然你和他都是副主任,但你是新人,他主持室里的工作,你就得听他的。另一方面,他也感受到了你的威胁,余主任的身体每况愈下,估计是不会回来上班了,那么老葛升主任就是手拿把掐的事,现在你一来,事情就出现了变数。”
胡步云叹息道:“那他就真的想多了,我刚升副处,任职年限还差得远,怎么可能有资格与他抢主任的职位。”
裘雨摆摆手说:“理虽然是这个理,但事态实际向哪个方向发展谁又说得清?如果主任的位子就一直这么空着,再过两三年,他还没升上去,而你又具备了升正处的资格,那他就只能硬着头皮与你同台竞技了。关键是你年轻,而他等不起了,他已经四十出头,如果四十五岁还没升上正处,那到哪个县当个县长的机会都没有了。”
“裘科长,我俩现在也算朋友了吧,不瞒你说,我在兰光县是可以当上副县长的,但我放弃了,我无意与任何人争权夺利,实际上我只想找一个清闲的单位混日子,哪里想到会来到省府大院。断人前程如同杀人父母,我不想成为这样的刽子手,葛凌川也好,张子轩也好,但愿他们早日得偿所愿。”胡步云苦笑着说。
“看来胡副主任还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你还年轻,有大把的机会,当然有底气说这样的话。换个人就绝对不会这样想了,官场不是请客吃饭,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大机关也好,小单位也好,无处不在暗流涌动,有的争斗是明面上的,更多的争斗是暗地里的,当面叫兄弟背后捅刀子是常态,不是你想置身事外就不被溅血的,这不,你还啥都没做,不就有人把你当对手和敌人了吗?
你把我当朋友,那我也就给你一个忠告,在官场,理想主义是一种冒险,这里没有理想主义的市场。你要么就回到小县城去当一个混日子的小公务员,要么就得有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霸气。”裘雨喋喋不休,像一个看透了一切的狗头军师。
钱志强曾对胡步云说官场上的理想主义是一种冒险,现在裘雨也这样说。胡步云暗想,官场难道除了尔虞我诈,就不能有一点温情吗?
胡步云打趣道:“谢谢裘科长的谆谆教导,我都想聘请你当我的职业导师了。”
裘雨笑道:“好啊,我很贵的,就看你出不出得起价。”
胡步云连忙摇头,“不用说,我肯定请不起你。”
“刚才还说要有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霸气,看来你还得好好修炼。”裘雨笑着道。
两人聊了半天,酒喝完了,饭也吃得差不多了。老李一直在边上自顾自吃喝,全程没说一句话。这也是他当了多年领导司机养成的习惯,不插嘴,不提问,不传话。
但胡步云还是没忘叮嘱他一句:“叔,您回去别把我们单位的事对老钱讲,免得他跟着瞎操心。”
老李连连点头,“放心吧,我如果是个多话的人,肯定活不到今天。”
裘雨好奇地问:“老钱是谁啊?喜欢杀人灭口吗?他很厉害吗?”
胡步云云淡风轻地笑笑:“老钱是我们村的二大爷,是个武林高手,也爱管闲事。他说如果我在省城被人欺负了,他就率领全村老少爷们来血洗省城,为我讨回公道。”
胡步云胡说八道一番,忽然又想起什么,问道:“裘科长,你也还很年轻,是不是也和张子轩一样,觉着我挡了你的道?”
裘雨脸色忽地就黯淡下来了,半晌才说:“要不然让你叔先回去,我俩单独散散步?”
听见裘雨这么一说,也不等胡步云发话,老李连忙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快步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