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言可畏啊!倘若再不能拿出有效的章程来应对当前的困局,恐怕这众人之上的天子之位也难以坐稳!
时至今日,如今的云部县已然濒临覆灭的边缘。
周边的那些城池虽然早已紧闭城门,试图将这场灾难阻挡在外,但却不知究竟是何方妖孽在暗中捣鬼,竟然还能放走这么一大群身染疫病的患者进入城中。
“求求你们,发发慈悲,救救我和我的孩子吧!”悲戚的哭喊声此起彼伏地回荡在大街小巷之间。
放眼望去,只见街道上到处都是成群结队的老幼妇孺。他们有的腿部受伤,走起路来一瘸一拐;有的手部负伤,鲜血淋漓让人不忍直视。这些人的面色犹如死灰一般苍白,毫无生气可言,就好似一群晃晃悠悠的行尸走肉般游荡着。
只要有人稍稍表现出一丁点感染瘟疫的症状,那群如狼似虎的官兵便会毫不留情地上前将其强行拉走。
至于被拉走之后等待这些可怜之人的结局究竟如何?那自然是无需多言,大家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
这几日清欢听着来人禀报的消息十分不安。
虽说在这宫中主理六宫之事多年,往昔也历经风雨,却从未如今日这般棘手。
她如今怀有龙嗣,本应安心养胎,可云部县的惨状如阴云般日日笼罩在心头,偏生后宫之中竟也有人感染疫病,此事犹如一记重锤,让人不敢有丝毫妄动。
每有闲暇,清欢便独自在宫中佛堂祈祷。“愿上苍垂怜,佑我子民,解这疫病之厄,也护我腹中胎儿平安。”
“娘娘,您日日为她们祈祷,想来老天定能听见,很快便会有转机。”
清欢淡淡点头,面容上满是愁色“但愿吧。”
她行至苑中,百般琢磨。
云部县之灾,总觉事有蹊跷。
瘟疫传播得太过迅猛,且那些身染疫病之人竟似被有意驱入城中,这背后若说无人谋划,那是断断不信,可惜始终不得其人之因。
罢了,既如此为今也只得想想或可有何方子可救下他人。
“华岁,你去将那几位太医都传过来,本宫有事儿要问问他们。”
偏殿,清欢召见皇上赐下的太医。待他们行礼后,这才缓缓开口:“诸位太医,本宫也不与你们绕弯子。如今云部县疫病横行,后宫亦现染病之人……此事你们可否确定与宫外传播实乃一致呢?再者,皇上龙体安危容不得闪失,你们可有应对之策?”
太医院副院判康太医上前一步,恭敬回道:“娘娘,此疫病极为怪异,虽说先帝时期曾有过一次瘟疫现世,但毕竟是民间传闻…这药方亦不知为何没能传下…”
话落微顿一番,刘太医接话有些无奈道“娘娘,臣等翻遍古籍,也未曾寻得相似病症。其发热、咳血之状虽都有记载,但却只是寻常病因。”
康太医低垂摇了摇头“此次宫中竟有疫病,实属百年不遇……但依臣所见…这宫中与民间传播实乃不同……就如那南贵人宫中的宫女,不过是与前来送物的小太监交谈片刻,便感染发病,实乃可怖。”
清欢眉头紧皱:“那依你们之见,这疫病源头会在何处?”
康太医思索片刻道:“臣等怀疑,或是水源被污,或是有邪祟之物携带病源,只是目前尚无确凿证据。且宫中防疫,仅能靠隔离病患、熏艾消毒,难以根治。”
清欢抚着腹部,心中忧虑更甚:“那是否与皇上提过可从民间寻访良医,或有奇方?”
康太医摇头叹道:“臣等已派人留意,只是至今尚未有消息。且当下局势混乱,各地闭城自保,交流不畅,寻访之路艰难。”
清欢自是明白其中道理 :“无论如何,诸位定要全力探寻,本宫与圣上皆指望着你们,莫要懈怠。”
众太医齐声应诺:“臣等定当竭尽全力。”
“罢了,本宫有些乏了,华岁送各位太医去休息吧。”
……
“娘娘,您莫要烦心,有这么多太医在此守护着您和腹中的小皇子,定然会一切安好、万无一失的。”一旁的宫女轻声宽慰道。
然而此时的清欢却只觉得内心空荡荡的,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
她微微地晃了晃头,努力让自己回过神来,缓缓开口说道:“能够成就一番大事业之人,自然是需要经历种种艰难险阻的考验。本宫并不担心自身的安危……只是这深宫内院之中的众多妃嫔,她们可不像本宫这般幸运,能有如此之多的太医时刻守候在身边啊……倘若其间发生了任何意外之事,本宫实在是连想都不敢去想!”
说着,她不禁轻蹙起眉头,脸上流露出深深的忧虑之色。
站在一旁的花绒听到这番话后,心中不禁感到十分困惑。
既然已经踏入了这皇宫,那么这些妃嫔之间理应互为敌手……毕竟那些人对自己主子可算不上好心。
她实在不理解为何自家主子还要去操心别人的处境呢?
于是,她忍不住开口问道:“娘娘,奴婢不太明白,既然大家入宫之后皆已成为敌人,那您又何必如此忧心忡忡地牵挂着其他人呢?”
清欢听出了花绒话语中的疑惑之意,苦笑着看了她一眼,然后悠悠地回忆起往昔岁月。
“本宫尚未出阁之时,在家中可是备受宠爱有加的嫡二小姐。尽管当时我的长姐已然嫁为人妇,但每逢本宫的生辰之际,总会收到一份份经过精心筹备的贺礼……而且不仅是我的兄长待我极好,就连那些庶出的姐妹或者其他的亲属们也都会时常挂念着我……那个时候的本宫啊,真心觉得自己就是这尘世间最为幸福快乐的女子呢。”
说到此处,清欢的眼神变得愈发柔和起来,仿佛沉浸在了那段美好的回忆当中无法自拔。
花绒眨巴着大眼睛,满是好奇地问道:“那娘娘,后来又发生什么事啦?”
只见她轻轻叹了口气,缓缓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地说道:“如今本宫已是这尊贵无比的皇贵妃了......所以啊,那些女子们在尚未成为秀女、或是成为后妃,或者是谁家的女儿、谁家的妹妹之前,首先都是独立的自个儿,有着属于自己的身份和名字,而并非仅仅只是被冠以别家的称谓而已。”
花绒听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明悟之色,轻声说道:“娘娘您果然与其他人不一样,能够有幸陪伴在娘娘身旁伺候,真是奴婢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呀。”
她原本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忽然间目光瞥见华岁从外面走了进来,但神情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清欢见状,眼眸微微一动,心中暗自思忖片刻,随即伸手将华岁召唤到跟前,柔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看你的样子似乎心事重重,可是刚刚在外头遭遇了什么事情吗?”
华岁赶忙微微俯身行礼,然后用略微低沉的声音向皇贵妃禀报。
“回娘娘,奴婢刚刚回来的时候,偶然听到周围的人们都在惶恐不安地议论着疫病之事。大家纷纷传言说是宫中有人不小心触怒了神灵,这才招致这场可怕的灾难降临。更有甚者,还有人断言此次疫病必定是因为某人命中带有大灾之相,所以上苍才会降下如此严厉的天罚以示惩戒。”
“天罚!”听到这个词,在场之人皆是脸色大变,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清欢亦是,眸色染上一层淡淡愠怒,叫人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