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蓁回到临安侯府的时候,临安侯和宋氏正焦急地等在前院的正堂内。
见她回来,难得态度慈祥地让她过去同坐,一起等结果。
“听说,云神医一直在你的寄畅轩住着?”临安侯的眼神滴溜一转,似乎又在算计什么了。
“是,儿媳近来身子不适,特请来云神医为我调养些许日子。”
颜蓁面不改色,并不主动提及其他话题。
可她不提,不代表贪婪的人能够就此罢手。
只见临安侯呵呵一笑,“没想到我临安侯府还真是有福气啊,娶了颜蓁你这样的好儿媳!”
“这些日子多亏了你啊,否则澈儿就该错过被阳玄先生收做弟子,更不会取得如今这样的好成绩了!”
颜蓁不卑不亢:“儿媳并未做什么,这些都是夫君自己凭本事得来的。”
临安侯却硬是要将功劳往她身上扣:“诶,一码归一码,他有本事是真,你给他提供了机会也是真。”
这下,颜蓁只是笑笑不说话了。
她垂眸抿茶之际,眼角余光看到了宋氏那根本遮掩不住的紧张。
看来,裴澈说得对,宋氏十有八九是已经知道真相了,才会如此的紧张。
宋氏紧张,不单单是因为裴澈今日的殿试,更是因为在半个时辰前,她才刚刚得到那份足以让她想当场将林世芬生吞活剥了的消息。
裴澈,果真是她的儿子!
一想到近二十年的时间,所有人都被林世芬耍得团团转,宋氏就恨自己怎么会如此愚蠢地信了她近二十年的‘忠诚’。
不过没有关系,林世芬想要得到的,注定会得不到!
她一定会将裴澈抢回来,让裴澈来实现她此生最大的心愿!
“颜蓁,”临安侯轻咳一声,端着长辈的姿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本侯有一好友,近来病得严重。”
“明日,你便让云神医随本侯走一趟吧。”
这语气,看似在商量,实则也只有通知的意思。如果换做前世的颜蓁,说不定当真会去征求云笙的想法。
可是现在......
“恐怕要让公爹失望了,”颜蓁不急不缓道,“云大夫的性子,看病向来凭她心情。”
“儿媳和她虽是故交,也不能强人所难。”
“你......”临安侯想过会被拒绝,只是没有想过颜蓁会拒绝得如此干脆,连个借口都懒得找,让他有种失了颜面的懊恼。
“好了好了,”宋氏适时打了圆场,“侯爷何必为难颜蓁?”
“那云神医我也是见过的,的确是个脾气古怪的姑娘,照侯爷这般请人,多半是要空手而归的。”
宋氏说着话,却不曾把眼神落在临安侯的身上,一双眼睛几乎要将前院正大门的方向望穿了,说起话来,自然也就不那么谨慎了。
“侯爷的友人若是病得重,还是先行另请高明吧,免得白白被耽误了。”
临安侯其实也没有抱多大的希望认为自己能把人请动,只是现在看到一向和裴澈夫妇不对付的宋氏,居然开始帮着颜蓁说话了,他难免多看了两眼。
大概是临安侯的眼神太过不能忽视了,宋氏终于注意到他的打量。
“侯爷这么盯着我做什么?”
“你不是向来不喜欢这丫头吗?今日怎么......”
“谁说我不喜欢颜丫头了?”宋氏急忙否认。
裴澈如果是她的亲儿子,那么颜蓁就是她的儿媳了,她哪里还有和儿媳作对的道理?
“侯爷,我已经想好了,等澈儿一回来,不论他得什么名次,我都要把他记在名下。”
临安侯对她这想起一出是一出的行为略显不满:“夫人是不是忘记了,澈儿今早还说他不愿。”
“孩子年纪小,侯爷也要跟着糊涂吗?”宋氏语气坚定,“只有把澈儿记在我的名下,才能给他嫡子身份,对他将来的仕途大有益处。”
提及仕途,临安侯瞬间倒戈:“还是夫人想得周到。”
颜蓁一直坐在边上,听着这夫妻二人自以为是的安排,也只是选择了默不作声。
三人也不知坐了多久,终于等来老管家激动的叫声。
“侯爷!夫人!大喜啊!”
老管家人未到,声先至:“咱们二公子被陛下钦点为状元了!”
临安侯和宋氏几乎是同时豁然起身,面露惊喜之色。
“你说什么?”临安侯一把拽住老管家的胳膊,“我儿高中状元了?”
老管家也是喜不自胜:“千真万确的侯爷!咱们二公子是状元!现在正在游街呢!”
“状元!居然真是状元!”
宋氏激动得连手都在颤抖着,“快,快去备好酒菜,等二公子回来后,侯爷定要和澈儿喝上两杯!”
“是!”
老管家走后,临安侯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意识到方才听到的是真的。
他仰天大笑着出门去,面对身后宋氏的问话,也只含含糊糊地答道:
“本侯从今日起,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他要去同僚那里转转,要让所有人都对临安侯府刮目相看!
他倒要看看,有了一个状元儿子,以后谁还敢笑话他碌碌无为!
宋氏见此,也不拦着。
她捏着帕子极力隐忍着自己的心情,生怕自己笑得太过大声,从而让颜蓁怀疑。
可她实在无法就这么平静地等待裴澈的归来。
至少,她得让林姨娘也尝尝,什么叫做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这样想着,宋氏扶了扶发间的步摇后,就准备往后院去了。
在路过颜蓁身侧时,她才终于发现,颜蓁的情绪未免平静过了头。
她上下打量了颜蓁好几眼,甚至开始有些后悔了。
早知裴澈是她的儿子,还是如此有出息的一个儿子,当初她说什么也不会让他娶了颜家的女儿。
颜家于裴澈来说,当真是半点助力也没有。好在颜蓁看上去还有点用处,也算是勉勉强强算过关吧。
“澈儿高中状元,你不高兴吗?”
只是对颜蓁这副淡淡的样子,她始终看不上眼。
罢了,将来还得她来为裴澈多筹谋打算就是了。
“自然是高兴的。”
颜蓁勾唇一笑:“我只是没有想到,婆母前些日子还想让夫君去替了大哥的苦楚,今日听到他中状元,竟会比我还要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