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一人在新房吃了点吃食,今日起得太早,吃饱了忍不住【饭困】。
心想外面的席面怎么说也得到下午后半晌,在这期间,家里没个主事,贺年庚自然是回不了房。
她也就放心的先躺到床上小憩,不想刚坐到床上,便被什么东西搁得难受。
锦绣好奇的掀起红被子,发现下面铺满了百合、莲子还有桂圆、红枣花生,都是寓意极好的果子。
她把果子往边上拢了拢,稍稍躺在床外边一小块,阖眼歇息。
许是心情放松,这一觉不知不觉睡了许久。
直至下晌,贺家小院的宾客陆陆续续散却,有心想留下闹洞房的后生,全被贺年北哥俩拦了下来。
赵氏和春花婶子等交好的妇人留下来收捡院子里的席面,王家大嫂二嫂自然也留下帮忙,梁嬷嬷和喜嬷嬷见状,识趣的带上丫鬟到灶房准备热水。
贺年庚在院门前迎送宾客长辈,收拾桌面的赵氏见状,笑道:“年庚快别杵着了,弟妹在房里等着你呢,这里有咱们给你规置。”
贺年庚送离最后一位男宾,回头感激的向大家拱手道:“今日多谢各位婶子和嫂子的帮忙。”
“瞧你说的,大喜的日子可别耽误了。”
“可不,别让新媳妇在房里等太久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好意提醒,又故意调侃打趣。
贺年庚倒是听得脸不红气不喘,点点头,抬脚往正房走去。
房门轻启,便看见床上睡着的姑娘。
贺年庚关上房门,放缓脚步来到床边,目光幽深尽是柔软。
她脸上的妆容已褪去,娇嫩的小脸光洁细腻带着淡淡的红晕,头发高绾仅簪了那根荷花的簪子,素雅清丽。
额头的刘海梳了起来,旧年额间的伤口落下浅浅的疤,不仔细看便看不出来,没有刘海的遮盖,她的面容更显俏丽。
十月的兖州城,每当太阳落山,气候便有些凉意。
他轻轻拉过薄被她绣盖上,不想这一动作惊醒了锦绣。
新婚的小姑娘眨了眨惺忪的睡眼,一时间似还没能恍过神,定定的看着映入眼帘的人,须臾才神醒。
“宴席结束了?”锦绣撑着床起身,刚睡醒,声音有些低哑又带着丝软糯。
贺年庚淡淡一笑,点头:“累了,再睡会儿。”
锦绣摇摇头,这一觉她睡得够久了,闻到他一身酒气,便道:“我去给你准备热水洗洗。”
不想,她话音刚落,房门便被叩晌,是梁嬷嬷的声音:“徐姑娘,姑爷,奴家给您二位送来洗漱的热水。”
闻言,二人微怔,不禁又相视一笑。
贺年庚转身上前拉开房门。
房门外的梁嬷嬷恭敬的给二人福了一礼,示意身后的丫头把热水提进来。
梁嬷嬷近前道:“徐姑娘,姑爷,让奴家伺候您二位更衣。”
两名丫鬟已经上前,贺年庚下意识退后一步。
锦绣见状,来到贺年瘐身旁,微笑道:“不劳嬷嬷,我们自己来便是,今日劳烦了嬷嬷和两位妹妹,若是院里的事情拾掇好了,你们也早些歇下。”
“奴家[奴婢]不敢。”梁嬷嬷和两丫鬟连忙福礼应声。
哪怕他们是梁家下人,却也不敢背着主子在徐家姑娘面前托大,丫鬟更担不起【妹妹】的称呼。
贺年庚缓了缓,道:“无妨,下去吧。”
梁嬷嬷抬眼,见二人坚持,便也识趣的福礼带着丫鬟退出房门,顺手将房门掩上。
贺年庚回头冲锦绣笑笑,上前提起水桶往架子上的水盆倒了些热水:“你先洗洗。”
锦绣拿过架子边上干净的布巾放进水盆,柔声说:“我洗过了,倒是你身上都是酒气,把衣服换了吧。”
贺年庚低头嗅了嗅,“好。”
锦绣眼见贺年庚当着面就伸手解腰上的带子,腾的脸颊一阵躁热,连忙佯装有事的背过身,快步朝前边的桌子走去。
锦绣来到桌前,拎起茶壶倒水,实则心不在焉的水眸乱转,胸口砰砰直跳,好像有只兔子在腔胸里来回奔跑。
没有妆容遮盖的小脸,红彤彤的,耳根子也映出淡淡的红,听着后面传来脱衣的稀疏声,锦绣握着茶碗的手不自觉紧张起来。
交往的这一年里,锦绣深信贺年庚是个正人君子,绝对不会轻浮强迫于她。
可是想想,今天是他俩成亲的日子,按理说今晚就是他俩的洞房花烛夜,接下来要发生点什么,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但是她就是不受控的紧张,全然没有旧年时因为身中催情散时的大胆。
为了转移注意力,锦绣来到前边的柜子,拿出早前就送到贺家小院的账本,假装忙碌查账。
锦绣的举动和掩饰,贺年庚不用回头也感觉得到,嘴角不觉微微弯起。
他利索的脱了衣衫,洗脸擦身,旋即从衣柜拿出锦绣为他做的寝衣换上。
锦绣背脊挺得笔直,端坐在桌前,目光落在账本上,耳朵却不听使唤的窃听身后传来的水声。
滴滴哒哒,又掩盖不住她狂跳不止的心跳声。
随着脚步声,她放在账本边上的手,不觉紧张的微微握紧。
直到那人在身旁的椅子坐下,锦绣硬着头皮抬眼,在看见他身上穿了黑色的寝衣,锦绣慌乱的心境似才稍稍平复。
或许是自己内心尴尬,感觉气氛也尴尬,她不尴不尬的扬起嘴角:“你……你今日累了一天,要不你先睡。”
贺年庚无心逗她,微微弯唇一笑:“无妨,今日年东年北替我挡了不少酒。”
大白话就是:你相公我今天没喝多,精神头足得很。
向来脑子机灵的姑娘,现在竟找不出任何话题,转移这份持续在心头的慌乱。
却见,贺年庚伸手拉过她的账本,目光也落在账目上,淡声道:“前几日,我粗略看了这本账目。”
锦绣听他这话,似乎听出他话里的深意:“可是账上有问题?”
贺年庚点点头:“这本账,登记辣板筋的主要售卖,在于镇上的几家铺了,馆子更多是因为面皮的需求。”
“的确如此。”聪明如她,猜到贺年庚说出这话的意思,眼睛腾的亮起,定定的看着贺年庚:“所以,你的意思是咱自己在镇上开家商铺。”
贺年庚笑眼看着她:“有自己的商铺和名号,这条路子才能更稳当。”
锦绣听他这么一说,觉得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现在跟他们拿货的商铺,一旦日后有其他人做出辣板筋,倘若价格出现分歧,亦或品项竞争,锦记作坊无疑是被动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