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郑家屯白市街同盛福客栈当中,五个军兵已经如同死狗一样躺在地上,要么是脖子被扭成奇怪的角度,要么是胸腔子塌陷一大块,要么是脑袋撞在墙上四分五裂。
反正都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这哪里是客栈,分明就是一个大型车祸现场。
韩老实之所以没动柯尔特蟒蛇,就是考虑到枪声会引来更多的军兵,虽然他并不惧怕,但是不合时宜,因为现在最紧要的事情,还是得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九月红她们消失不见。
为什么郑家屯四处搜查。
为什么这些军兵一听说他来探听下落,就直接下手抓捕。
所以,韩老实特地留下了一个活口。
而且这个活口还是精心选择的对象——是一个身穿土黄色呢料军服、脚踩牛皮马靴,还挎着一把匣子枪的军官。
此时,韩老实的柯尔特蟒蛇在手里转了一个华丽的枪花,就重重地怼在军官的脑门子上。
军官当场就吓得拉拉尿了。
不能不尿,现在韩老实的眼神太特么吓人了。
主要是这段时间鲨人鲨得太多了,平时可能没啥,但是现在震怒之下,不自觉散发出来的杀气,已经浓郁得形同实质。
杀猪杀多了都会有杀气,何况是杀人了。而且杀的对象还都不是庸夫,胡子、扈兵、刀客、日本兵、剑豪、忍者……林林总总,韩老实自己也数不清到底鲨过多少人。
实际他也不太敢去想,因为据说鲨人太多会带来负面心理兴趣,其中最典型的就是Ed——这也太特么吓人了……
再加上这个军官亲眼目睹了韩老实是如何轻描淡写,就徒手整死了五个人,简直是比杀鸡都溜道。
不害怕才不正常。
所以,韩老实问啥他就说啥,竹筒倒豆子,比某清十大酷刑都管用。
总结起来大约就是,在昨日下午,五十三旅旅长汤二虎家里的二公子汤佐辅,当街被人杀死。行凶者是一个长得非常漂亮的年轻女人,此外还带有若干随从,杀完人就之后就溜了。
而这些人之前就是住在这家同盛福客栈,所以汤二虎震怒之下,才有了这个全城大搜捕,而他们这六人就是奉命在此蹲守,看看有没有同伙出现。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韩老实尽量平复了一下心情,问道:“那汤佐辅应该是在奉天城吧,那么为何会出现在这郑家屯?”
军官回答道:“因为两日之后就是大帅府的汉卿公子大婚,要在郑家屯迎娶于家大小姐,汤佐辅就是先一步陪同汉卿公子而来,准备婚礼的……”
韩老实眉头一皱,这个事情他并不陌生,所谓于家自然就是于文斗了,而大小姐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凤命”,两人也确实应该是今年在郑家屯完婚。
但是在韩老实看来,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爱结婚就结婚呗,反正以后还有“赵四风流朱五狂”神马的,干他韩老实何事!
结果万万没想啊,这场婚礼竟然波及到了他的身上,果然是事逼体质。
于是又问了军官一嘴:“冤有头,债有主,素昧相识,那汤佐辅为何会被那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当街杀死?”
军官一听这话,不由自主地迟疑了一下。
然后就见到韩老实的眼底有火花一闪,吓得赶紧回答:“据说——据说当时是二公子汤佐辅把那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当街拦住之后,想要把人带回去乐呵乐呵,然后……”
“然后什么?”
“然后卖到窑子里去……”
“呼通”一声。
军官整个人都飞了出去,撞在墙上,半天才出溜下来,不知死活。
韩老实在客栈的正房前厅环顾了一番,只见客栈里的伙计、账房全都吓得趴在桌子底下不敢出来。
这时候,客栈掌柜的却歪着个脖子从后房遛过来,左脚刚跨过门槛子,就见到了这阵势,吓得他一扎撒手,手里捏着的南泥茶壶掉在地上打个粉碎,厚厚的茶?子崩得可地,“俺滴娘咧,要了命了……”
怒发冲冠。
真的是怒发冲冠。
韩老实头上的黑色巴拿马礼帽都快要戴不住了。
火气腾腾腾地冲上脑门子,似乎马上就要掀开天灵盖,然后再把房盖掀一个大洞,再直冲霄汉。
在这一瞬间,韩老实已经对自己做出了一系列的反思。
反思自己是不是鲨人鲨得太少了?
反思自己是不是过于心慈手软了?
以至于那个传说中的汤二虎直接骑在他脖子上拉屎。
要把九月红当街带回去乐呵乐呵?玩够了再卖窑子里去?
真敢想啊。
韩老实已经决定了,这老汤家只要是蹲着撒尿的,一个都别想跑,以后全特么抓走卖大炕去!
既然那个作大死的汤佐辅已经死了,那么算他占了一次比天还大的便宜。否则韩老实抓到他,那指定是得遭老罪了,必须的把秧子房所有的规矩都走一遍,让他知道知道什么是残忍。
但是没了和尚庙还在,既然能养出这种混蛋操的玩意,那么老子肯定也不是好揍。
汤二虎是吧?
关帝庙八结义中的老四,要论起无法无天、飞扬跋扈,那肯定是八人当中位列第一。
行,很好!
非常好!
韩老实的必杀名单当中,郑重其事地又填上了一笔:汤二虎。
子不教,父之过。二公子汤佐辅死了,秧子房的规矩以后就得让汤二虎走一遍了。
而且这汤二虎有三个亲弟弟,两个亲儿子,还有侄子、小舅子等等一大堆,全都在他麾下任职,以至于后来主政热河省的时候,军政两界要职基本都是汤家人。
时称汤半省。
当然,只要韩老实还有一口气在,没到鸟朝天的地步,那么这种情况应该就不会出现了。
他这个韩叔叔,连九月红的小手都没摸过一下,看茧子更是子无虚有的事情,现在竟然有人想要站起来蹬,而且还计划付诸实际行动。
这能忍?
就是普通人遇到这种事情都不可能忍,更不用说身怀利刃、杀心自起的韩老实了。
韩老实用脚尖踢了两下正一屁股坐在地上发呆的客栈掌柜的,道:“一炷香之内,谁都不行出这家客栈的门,否则回过头我就给你砸铺子倒圈,所有人浇上火油点天灯那都是轻的,听到没有?”
一边说着,一边摆弄着从军官那里缴下来的匣子枪,连同子弹一起,都不声不响的悄然放到了空间当中。
客栈掌柜的已经是欲哭无泪,竟然摊上这么一桩飞来祸事。
那个被打碎的南泥壶已经用了二十来年,里面?满了茶山,平时倒一杯开水进去都能沏出香茶。
此时这南泥壶就像是客栈掌柜的人生事业一样,碎了就是碎了,点不点天灯的,都已经是无所谓了。
倒是账房、伙计忙不迭的点头如小鸡吃米,保证一炷香之内不会有人出客栈——那肯定啊,他们又不是掌柜的,客栈黄铺大不了换个地方吃劳金,命没了可就彻底吹灯拔蜡了。
在这个年月,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生存哲学,主打的就是听话,别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