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皇叔就是我的主心骨,皇叔不在,朕就像是失了魂一样。”
宫女将安神汤端来,递到了宫妙菡的面前。
宫妙菡只伸了一下手,便立刻被灼热的蒸气烫得缩了一下手。
“啊!奴婢该死!”那宫女吓得急忙跪地磕头。
宫妙菡笑着摆了摆手,“不必惶恐,不过是被热气蒸了一下而已。”
“不是你的错,下去吧。”
小翠立刻摆了摆手,示意宫女离去,随后端起了那安神汤,掌心真气升腾而起,裹住了那汤碗,一股寒气沁入汤中,安神汤的温度,陡然间降了下来。
“不烫了,陛下。”小翠将安神汤递给了宫妙菡。
宫妙菡接过安神汤,喝了一小口,看着小翠道:“这大宗师的手段,当真是鬼斧神工。”
“陛下谬赞了。”小翠谦卑道:“奴婢不过是陛下的一个宫人罢了,为陛下分忧,是我的分内之事。”
“小翠,你坐。”宫妙菡指了指自己一旁的凳子。
小翠有些迟疑。
而宫妙菡又补了一句,“这里没有外人。”
小翠这才点了点头,只坐了半个屁股。
宫妙菡深吸一口气,烛焰映照下,长长的睫毛上下跳动了一下,这才开口道:“小翠,你自小便跟在我的身边,后来八贤王将你送到翠微山去习武,这一去便是十年。”
“我还记得,你走的时候,年方六岁,归来时已然及笄,更是得了翠微山老天师的一身宗师修为。”
“你已成宗师,却还甘愿做我的侍女,我……真的,很感激你。”
小翠连忙起身,道:“陛下千万不要这么说,若无陛下向八贤王举荐,小翠一个婢女,哪里能有习武的机会,更何谈继承大宗师的衣钵!”
“小翠能有今日,全赖陛下信重,小翠岂能不思报答?”
而宫妙菡却立刻笑道:“小翠,你坐,我今夜也不知是怎么了,突然就说起这些。”
“或许是因为,你和皇叔,是这世上,对我最重要的两人了吧?”
“皇叔年事已高,我虽不愿说这丧气话,但我也知道,他总会走在我的前面。”
“这天子之位,高处不胜寒,我不想做了天子,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所以,我请求你,千万不要弃我而去。”
“陛下这是哪里的话。”小翠的眼中蕴泪,忙道:“小翠今生今世,只侍奉陛下一人,陛下在,奴婢就在!”
宫妙菡轻笑一声,端起剩下的半碗安神汤一饮而尽,站起身来,脚步虚浮,扶着额头,“也不知是怎么了,今夜思绪万千,心神也不宁。”
“不知这安神汤,能否让我睡个好觉啊……”
小翠搀扶着宫妙菡回到龙榻之上。
可刚刚躺下。
宫外却传来了击节之声。
那铜节是大乾初立之时设立,高两仗,立于皇城大门口,立此铜节的目的,是为了出现危机之时,警醒整个京城的。
除非是有江山倾覆这等大事,才可敲击。
此铜节一旦敲响,声音能传到半个京城。
宫妙菡刚要躺下,却听到了铜节之声,瞬间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出什么事了?!”宫妙菡的神色明显有些慌张,“快,更衣!”
等到宫妙菡更衣完毕,来到了大殿之上时,京城的百官早已在堂下恭候,每一个都睡眼惺忪,但脸色却一个比一个难看,朝臣们的议论声如同一群苍蝇嗡嗡作响,扰得人心乱如麻。
宫妙菡的脚步有些踉跄的坐到了龙椅之上。
刚一坐定。
丞相李进忠便直接上前一步,高声开口道:“陛下!云阳府城王急报!”
“拒北城靖王通敌叛国,与大燕皇帝联合围困八贤王,八贤王与十万玄甲军生死未卜!”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宫妙菡瞬间天旋地转,连龙椅都坐不稳了,“咣当”一声,半个身子直接砸在了面前的龙案之上。
耳边是群臣的呼喊之声,可宫妙菡却只能听得见声音,却全然听不到那声音的内容。
耳鸣伴着那乱哄哄的呼喊声,宫妙菡只觉得脑袋几乎快要炸开。
忽觉有人将自己扶了起来,紧接着,一股清凉之意自脊背而入,霎时间沁入四肢百骸。
森森凉意,让宫妙菡很快便清醒了过来。
耳边小翠的声音响起。
“众位王公大臣不必担忧,陛下无碍。”
李进忠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而宫妙菡也恢复了心神,咽了咽口水,艰难开口道:“诚王书信何在?”
李进忠立刻将书信呈上。
小翠下堂接过书信,递到了宫妙菡的面前。
宫妙菡看了一番,随后抬起头来,看向了众人,“众卿家以为,诚王之策,可行否?”
一众朝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又把目光落到了丞相的身上。
李进忠顿觉压力极大,又抹了一把冷汗,道:“陛下,京中备军,多为八贤王之玄甲军,现已备靖贼围困,京城只剩下护卫陛下的御林军!”
“臣以为,御林军是保护陛下的根本,万不可轻动!”
“从其余各府调兵,也需要时间,为今之计,只有离拒北城最近的诚王,或许,能拦得住靖贼南下了……”
得知了靖王通敌,李进忠对他的称呼,已然从靖王变成了靖贼。
但不得不说,李进忠这个丞相,身为百官之首,说的话倒还算是中肯。
基本上都说到了点子上。
“诚王所说的复合弓,和连弩,你们谁知道那是何物?”宫妙菡又问道:“还有那所谓游击战术,对付靖王,又有多少胜算?”
“这……”群臣面面相觑。
他们哪里知道那是何物。
工部尚书苏铭泽上前一步,低声道:“回陛下,这连弩与复合弓,臣略有耳闻。”
“快说!”宫妙菡急忙道。
苏铭泽微微点头,道:“之前,八贤王向臣讨要将作监的手令之时,曾提到过这两样东西,说是永宁县有一巧匠,正在打造这种东西,这将作监的手令,就是为他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