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怕失败了,咱们俩都得死?”盛娇反问。
曹樱菀看向窗外,不远的院子里,桃香装作扫地的样子一直在观望屋子里的情况,那担忧关切的模样溢于言表。
“你不会的,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敢将这几个小丫头带在身边,就必定有十足的把握,否则不会这样的。你呀,还是跟从前一样,不会去给无关的人添麻烦,更不会将她们拖下水。”
不得不说,曹樱菀这话一针见血。
盛娇垂下眼睑,终于笑得有些真心了:“真叫你看穿了,真没意思。婚期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月底,二十八,黄道大吉。淮州城的御府院,听过吧?”
这下轮到盛娇惊讶了。
“那不是早就被废弃的临江别苑?”
“对,魏衍之暗中求了圣上,说自掏腰包,愿意将那临江别苑修缮好,重新献给圣上,只求一次恩典,就是想与我在这御府院内完婚。”
“给的理由也很充足,太常太卜给的说法,说是什么景王命中缺水,导致了之前那一段婚事不顺,是以要选一个临水而居的风水宝地,这淮州城就成了不二之选。”
曹樱菀说着,自己都觉得无比讽刺。
“修缮临江别苑可要不少银钱,圣上从五年前起就不再巡视江岸了,这些事情都是交给当地官员来办的,若不是魏衍之这一次提出来,怕是皇帝陛下早就忘了还有御府院这么个地方。”
盛娇一阵无言。
别说曹樱菀了,就连她都没想到。
淮州城这么大,一个御府院隔了好远好远,即便乘最好最快的马车,也要走上一天一夜才能到。
虽说早已被圣上忘记,但这里依旧属于皇家别苑,一般人等根本不能靠近。
御府院外,还有一大片的皇家园林,郁郁葱葱地遮挡着,外头的人哪里晓得里面的动静?
盛娇就更不可能知晓了。
仔细想想,也能理解。
从淮州到京都,长路迢迢。
即便魏衍之快马加鞭能赶得上,也不需要这样着急,特地过来瞧她一眼,只为了说两句酸腐的话。
若不是因为婚事就在淮州城办,曹樱菀也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么一想,盛娇全明白了。
“这么说来,冯华珍也到了……”
“她是侧妃,景王大婚又不需要她出面拜堂成亲,她来干什么?”曹樱菀嘲弄两句。
还没说完,对面盛娇淡淡的眸子看过来,她顿时心头咯噔一下:“她真的来了?”
盛娇勾起嘴角:“换成旁人不会来,但……如果是冯华珍,她那么在意魏衍之,三年了,她都没能成为景王正妃,如何甘心?”
“她一定会来。”
紧闭的屋门始终安静。
外面的几个丫头看似在忙活,实则没有一个人的心能安定下来。
水芹有些按捺不住了,压低声音询问:“桃香姐姐,要不,我去给里头送点茶水?也看看娘子如何了,万一要是有个什么……我也好报信出来呀!要是没事儿,只管叫我一人被娘子责骂好了,无碍的。”
桃香抿紧嘴角,瞪了一眼:“赶紧看着炉子去,娘子没旁的话,咱们就做自个儿的事,别的莫要多管。”
水芹哦了一声,只好退到一旁。
其实桃香心里如何不着急。
来人陌生,来意不明,如今又躲在屋子里不肯露脸,叫她如何能安心?
正愁着,外头有人叩门板。
桃香快步过去,将门打开一条缝。
门外正是陈二太太身边的心腹丫头,云芳。
“桃香姐姐。”云芳嘴甜,见了人就喊,“我们太太来了,请问娘子可有空,替我们太太瞧一瞧?”
说罢,她便自觉地递上一只红封。
那红封厚实,垫在手里都有些沉沉的。
要知道,里头装的可不是银锭子,而是银票。
轻轻捏在手里,以拇指搓了搓,里头发出沙沙的声响,显然分量十足。
桃香灵机一动:“你且等一会儿,我得去问过我们娘子才行。”
云芳虽着急,也知晓今日来得突然,少不得要人家准备一下,便点头应了。
桃香转身直奔门口,刚要敲门,大门吱呀一声开了。
曹樱菀迈步出来,刚巧与她打了个照面。
“你瞧瞧,我方才说什么来着?你这小丫头当真是心系于你。”她呵呵笑着,爽朗开怀。
盛娇跟了出来:“若是无事就请回吧,少在这里打趣我家妹子。”
见曹樱菀要走,桃香急了:“陈二太太身边的云芳在外头等着呢……”
“不妨事,让她进来就是了,我这就要走了,误不了她的事。”曹樱菀一扫刚才的郁郁之色,大步流星地跨出院门外。
与外头的云芳擦肩而过,她连个眼神都没给,直接从偏门出,沿着大街离去。
却不想,偏门外有一辆马车。
马车里坐着的正是陈二太太。
听到偏门外有动静,她便撩起帘子往外瞧。
青天白日的,她竟瞧见了一玉面郎君从那门口出来,灰蓝的袍子合身利落,迎着日头竟然发出隐隐的光彩,也不知用的是什么料子,竟然这般好看;再瞧那人的脸,真生得唇红齿白,英气勃勃,虽眉宇间多了几分秀美,但看在陈二太太眼中,这就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陈二太太本就生性放浪,能与崔茂学搅和在一处,她就不是什么贞洁烈女,骨子里也是个贪欢爱美的性子。
如今瞧见这样的男子,哪有不心动的道理?
目光随着那人逐渐远去,这就一会儿的功夫,她已经羞满桃腮,心神荡漾,好一番快活甜蜜。
略有不甘地放下帘子,她有些失落。
只恨这会子不是天黑,要不然少不得要主动上前留住这郎君,与他一番恩爱风流,岂不是美事?
正想着,云芳过来了。
“太太,娘子请您过去呢。”
“好。”
陈二太太赶紧收起了这不该有的心思,抬手拢了拢鬓角,扶着云芳的手下了马车,袅袅婷婷往盛娇处而去。
进了里屋,她就表明了来意。
“上回子娘子给的药当真是不错,昨个儿最后一贴用了,今儿觉着身上有些不适,心里不安,到底要来找娘子瞧瞧才能安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