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围坐堂屋,讨论着是先让几个人回去,还是举家搬迁。
周氏倒没有什么意见,她的想法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相公去哪她去哪。
倒是王氏,反应特别激烈,“离开?为什么要离开?咱们在这里过的好好的,而且我娘家也在这里,青玄和青川还要读书,这一走,岂不要耽误了他们?”
陆泽远耐心的给她解释,“青玄和青川虽然在读书,但他们俩若是想更进一步,就必须得走,因为他们的户籍没在这里,不能参加考试,就跟我一样。”
“不可能,他们是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怎么可能户籍不在这里?”
王氏瞪大眼,一脸的不可置信。
“不信你自己看。”
陆泽远从父亲手里接过一家人的户籍,将它们展现在王氏面前。
“陆青玄,年十四,你看,这里写的是祖籍豫州安阳,现居地鲁州薛城。”
“这…当初成亲的时候,你们家并没有告知不是本地人啊。”
王氏受了打击,脸色变得煞白。
陆泽远没说话,只目光深沉的看着王氏,倒是陆柳氏,不满的瞪了儿媳一眼,“你爹好分明知道,再说,嫁的是人,又不是户籍。”
“可我不知道,当初如果知道你们不是本地人,我根本就不会嫁。”
王氏的话脱口而出,说完后,她又立马伸手捂住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我说你们陆家骗婚。”
王氏猛的起身,快步出了堂屋,回了自己住的厢房,不一会,便背着个包裹出来,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头也不回的离开。
“泽远,跟在她后面,将她安全的送回娘家,要亲眼看着她进家门才行,最好能让她娘家村里的人看到你,如果有人问起,就说你们夫妻闹矛盾,你将媳妇惹生气了。”
陆瑶的吩咐让陆泽远一头雾水,“姑母,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了以防万一。”
陆瑶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她心里隐隐有股感觉,总觉得会出什么事。
“知道了。”
陆泽远起身离开,远远的跟在王氏身后。
这一路,他一共碰到五个人。
最先碰到的是一对父子俩,陆泽远认出,他们正是老岳丈家村子里的村长,王大才和他的儿子王勇。
当时距离村子还有一段路,父子俩扛着锄头,显然是下地干活。
那王村长是认识陆泽远的,见他们夫妻分开走,便疑惑的问,“你是大赖子家的女婿,怎么不跟你媳妇走一道?”
出于礼貌,陆泽远朝两人拱了拱手,“村长叔,大勇兄弟。”
随后他指了指前方的王氏,“惹我媳妇生气了,这不,她要回娘家,又不让我跟着,可…她还怀着身孕,这么大的肚子,怎么能放心,只能远远的跟在后面,得看着她进家门才放心。”
“是这个理,只是…你到底做了什么,惹她这么生气?”
到底是自己村里嫁出去的姑娘,王村长还是要出面维护的。
他看向陆泽远的目光带着责备。
陆泽远苦笑一声,“村长叔有所不知,我长这么大,也是头一次知道,我们家祖籍竟然不是鲁州府人。
我当年读书没能进考场,一直以为是自己得罪了什么人,被故意针对。
直到前几天才知道,原来科举是要回原籍考的。
我已经被耽搁了,可不能让两个孩子也被耽搁。
他们马上也要参加科举,家里便商量着要回祖籍一趟,可我媳妇她…”
“你们家是外来的这我知道,你岳丈应该也清楚,怎么这会竟是计较起来?”
“这…我也不知道。”
寒暄了一会,眼见着王氏已经走远,陆泽远便与他们告别,匆匆追赶王氏。
王家父子便也下地干活去了。
追到近前,陆泽远便放慢脚步跟着。
在村口的老槐树下,他碰到一个妇人抱着个孩子在玩,认出那是王氏的二婶和孙子,陆泽远礼貌的上前打招呼,“二婶,带着虎头出来玩呢?”
王二婶一看是他,指了指前方的王氏,“夫妻俩这是吵架了?刚从这过去,跟她讲话都爱搭不理的。”
陆泽远忙朝她道歉,“二婶千万别生气,也别跟我媳妇一般见识。
我们没吵架,就是家里在商量,说要带青玄他们回老家科考,她就生气了。”
“孩子考试是大事,也是好事,她气什么?”
王二婶一脸八卦。
“她说我们家骗婚,当初成亲时没告诉她不是鲁州府本地人。”
“胡说,你们家是外来的这事,老一辈的都知道。
当初她娘在村里说,就是故意找外来的,在这边没有根基,不敢随便欺负她女儿,骗婚一说从哪论起来的?”
“这…我也不知道。”
“奶奶走。”
王二婶怀里的孩子突然闹将起来,陆泽远便借机告辞,追着王氏而去。
看见王氏站在家门口和邻居寒暄,他并没有上前,而是等在一旁。
等王氏进了家门,邻居走到近前问陆泽远,“你媳妇都进去了,你咋不进去?”
“她生我气呢,这会我可不敢上前,能亲眼看着她进家,我就放心了,再等等,等她气消了我再来。”
“夫妻嘛,床头吵架床尾和,过个两天也就没事了,更何况,她还怀着身孕。”
“是…是…嫂子跟她是邻居,若是见着面,帮我多劝劝她,小生这厢先谢过了,家中长辈惦记着她,还等着我回去呢,这便告辞了。”
“你这也太客了。”
陆泽远与邻居告别之后,便返回了家。
他到家的时候,一家人已经商量好了,下个月月初便启程,举家搬迁,甚至还去询问了陆二叔一家。
陆二叔如今将近七十岁的高龄,不仅耳背,眼也花了,身体已经苍老的不成样子,可当听到陆大壮说要回祖籍时,顿时来了精神,当即表示他也要回去,落叶归根,甚至他还想找找失散的亲人。
就在一家人有了决定,开始收拾行装时,官府的衙役却找上了门,直接将陆泽远抓了起来。
当看到跪在大堂里的原告是自己的岳父、岳母时,陆泽远是疑惑的。
公堂上首坐着的县令却是一拍惊堂木,“堂下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陆泽远双膝跪地,“草民陆泽远叩见青天大老爷。
当他报了名字,验明正身后,县令又是啪的一声拍下,“王家村王赖子夫妇状告你虐待其女王秀春,致其想不开上吊自杀,可有此事,还不速速招供?”
“威武~”
大堂两边站着的衙役敲着杀威捧,声若洪钟。
“大人,草民冤枉啊~”
王氏的死虽然令他感到震惊和难过,可此刻他却顾不上询问具体情况,而是大声喊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