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大臣们陆陆续续地前往朝堂。
率先入场的是一些品级较低的官员,他们恭敬地站在朝堂两侧的后排位置。
他们低着头,表情拘谨,偶尔偷偷地交头接耳几句。
“今日这水患治理之事,定是一场龙争虎斗。”
一个小官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
“是啊,右相党和长公主党可都不是好惹的。”
另一个小官附和着,眼睛不安地转动着。
“我们这些小官,只盼着别殃及自身就好。”
一个看起来更加胆小的官员叹着气说。
随后入场的是各部的侍郎们,他们按照官职大小依次站好。
他们的眼睛不时地扫视着朝堂,在观察着一场无形的棋局,分析着局势。
“看今日这气氛,恐怕不会太平。”
一位侍郎皱着眉头说。
“咱们还是少说话,多观望吧。”
另一位侍郎小声提醒着。
接着是各部尚书,他们步伐沉稳,每一步都带着朝堂的威严,站在朝堂靠前的两侧,表情严肃。
“此次水患治理,关乎国本,可不能儿戏。”
一位尚书严肃地说道。
“哼,就怕有人借着这事儿搞党争。”
另一位尚书不满地冷哼一声。
右相齐寻最后入场,他迈着自信得有些趾高气扬的步伐,身后跟着他的心腹官员。
那阵仗就像一群跟班簇拥着主人。
他站到了朝堂右侧最显眼的位置,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让人看了就不舒服的笑意。
长公主党众人站在朝堂左侧,秦梦娆站在最前方,她面无表情,但眼神中透着警惕。
御临站在朝堂中间偏后的位置,他表情淡然,仿佛周围的一切纷争都与他无关。
右相齐寻站出来,他故意整了整自己那身华丽的官服,像是要把自己的威风抖落出来,脸上满是洋洋得意的神情。
他清了清嗓子。
声音洪亮得像是要把朝堂的屋顶都掀开,开始阐述方案。
“陛下,臣等经过深思熟虑,针对南方水患提出如下治理方案。首先,在物资分配上,应按照各地受灾程度与人口数量来调配。”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夸张地比划着,眼睛时不时地挑衅的瞟向长公主党众人。
“比如,临阳县,此地人口众多,但受灾程度较轻,只需分配少量的救灾物资。而右相党的势力范围云州,虽然人口较少,但受灾严重,应分配大量的石料、木材等物资用于堤坝修建。要知道,云州可是关键之地,就如同一个人的心脏,若不重点保护,整个南方的水患治理都会受到影响。”
他说得唾沫横飞,详细地说着每个地区的分配计划,语气中充满了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仿佛这个方案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就差陛下点头了。
“再者,在人力调配方面,也要根据各地的实际情况。像一些人口稀疏的地方,虽然受灾,但所需人力有限,毕竟人力要用到刀刃上。
而人口密集区,即使受灾不重,也应多调配人力去支援其他地区,这就像是大河的支流要为干流提供水源一样理所当然。”
“还有,在水利工程的规划上,要以我们右相党势力范围内的郡县为核心,优先保障这些地区的水利工程建设,只有我们这里稳固了,才能像坚实的堤坝一样更好地控制水患的蔓延。其他地区不过是辅助,只需在我们的引领下进行治理就好。”
“并且,在资金的分配上,也应按照这个原则,将大部分资金拨给右相党所涉郡县,毕竟这些地方治理好了,对整个南方的水患治理有着关键的引领作用。这就好比一个队伍,先锋力量强大了,整个队伍才能勇往直前。”
“最后,关于粮食的发放,受灾轻的地区少发,受灾重的地区多发,不过也要看当地的粮食储备情况,右相党地区若粮食储备足,可适当少发救济粮,把更多粮食调往其他地区。这就像一个大家庭,富裕的兄弟要帮扶一下贫困的兄弟嘛。”
秦梦娆静静地听着,她不动声色,但眼睛却一直在观察御临的反应,敏锐的在等待时机。
御临在秦梦娆的眼神直直盯着自己时,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加速。
他内心十分挣扎,他知道卷入朝堂争斗会给自己带来无尽的麻烦,但秦梦娆的存在又让他有些动摇。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出手相助。
站在一个岔路口,不知该走向哪条路。
御临深吸一口气,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紧张,声音虽然温和,但手却在微微颤抖。
“右相大人,您的方案看似合理,但实则漏洞百出。”
他开始详细分析。
“就拿您提到的临阳县来说,根据最新的数据,临阳县人口虽多,但受灾面积达八百顷,受灾比例高达百分之六十。
这可不是您口中所说的受灾程度较轻,按照您的分配计划,如此少量的物资根本无法满足需求,这就好比给一个饿了很久的大汉只提供一点残羹剩饭,怎么能让他有力气干活呢?
而云州,受灾面积虽广,但多为山地,真正需要修建堤坝的区域并不多,所需的石料、木材等物资远远低于您的分配量。
您这是把资源浪费在不需要的地方,就像给一个不需要穿棉衣的人强行披上厚厚的棉衣,不仅多余,还会造成其他地方的匮乏。”
“右相大人,您说按照受灾程度与人口数量调配物资,那为何对宁水县视而不见?
宁水县人口不多,但整个县城几乎被水淹没,若按照您的方案,那里得到的物资根本无法重建家园。
这就好比一个受伤很重的士兵,您却因为他所在的队伍小就不给他治疗,这是何等的不公平?”
“再看人力调配方面,您说人口稀疏区受灾所需人力有限,可您忽略了地理因素。像沙河县,虽然人口少,但地势复杂,水患治理难度极大,所需人力远超您的估计。
这好比一个小小的蚂蚁洞,看似不起眼,但因为它处在一个关键的堤坝位置,就可能引发巨大的危机,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去修复。”
“在水利工程规划上,您以右相党势力范围为核心,可您没有考虑到整个南方水患是一个整体。若只保障您那一方的水利工程,其他地区的洪水依旧会泛滥,最终还是会影响到全局。
这就好比一个木桶,您只加固其中一块木板,而其他木板都在漏水,这木桶怎么能装得住水呢?”
“还有资金分配,右相党地区粮食储备足就少发救济粮,这是何等荒谬。粮食储备是为了应对后续可能的灾荒,怎能因为这个就削减救济粮?
而且像长公主党势力范围内的清河县,粮食储备虽多,但受灾严重,若少发救济粮,百姓必然挨饿,这会引发民乱。
这就像一个家中虽然有些积蓄,但房子被烧了,您却因为他还有点钱就不给他救济,这不是让人家雪上加霜吗?”
右相党众人听了御临的反驳,都露出了震惊和愤怒的表情。
“御相,你这是无端指责,数据岂能如此儿戏!”
右相党的一位官员涨红了脸,愤怒地喊道。
“你莫不是长公主党的人,故意来搅局的?”
另一位官员恶狠狠地瞪着御临,眼神里充满了怀疑。
“御相怎么能质疑右相大人的方案!”
一个年轻气盛的右相党官员跳出来,手指着御临,大有要冲上去理论的架势。
而长公主党众人则是欣喜和敬佩。
“御相真是明察秋毫啊!”
一位长公主党的大臣忍不住赞叹道。
“不愧是御想,这一番分析真是大快人心。”
另一位大臣也跟着附和,脸上满是钦佩。
秦梦娆也对御临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御临感受到那目光后,心中一暖,缓缓地坐了下来,松了一口气,。
就像是完成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又像是从一场激烈的战斗中凯旋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