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如懿身着素衣、面容憔悴,正跪在一堆燃烧的纸张前。她的眼神空洞而迷离,而那燃烧的纸张却并非普通的纸钱,而是写满了六字真言的经文。
“太后,您误会了。”如懿的声音微弱颤抖,她抬起头,眼中满是泪水与无助,“妾身并非在诅咒您,而是在为您祈福。”
“祈福?”太后闻言眉头紧锁,“祈福何须在此等荒凉之地?又何须烧纸?”
如懿嘴角抽搐,泪水滑落脸颊,哽咽道:
“太后有所不知,妾身自打入冷宫以来,便日夜思念皇上与太后您的恩德。妾身深知自己罪孽深重,无颜再见天颜。但妾身心中仍存有一丝善念,愿为太后祈福,以求太后身体康健,福寿绵长。”
说罢,如懿从怀中掏出一本泛黄的经书,双手呈上:
“这是妾身在冷宫中抄写的六字真言经书,愿以此经为太后祈福,消灾解难。”
太后接过经书,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六字真言,字迹工整有力,透露出如懿的一片‘赤诚之心’。她心中不禁微微一动,目光也变得柔和了几分。
“你可知,这冷宫之中,皆是罪臣之女、失宠之妃。你身为乌拉那拉氏的女儿,却落得如此下场,可曾后悔?”
如懿泪如雨下:
“妾身无悔。妾身只愿太后与皇上能够安康,大清江山能够永固。”
太后望着如懿那坚定的眼神,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敬意——当真是个聪明睿智、心地善良的女子,只是命运多舛,才落得如此下场。她轻叹一声,道:
“你起来吧。哀家知道你的心意了。”
正当此时,一阵劲风拂过,纸张燃烧时散发出的那股刺鼻的烟雾弥漫开来,整个冷宫都被烟雾笼罩,带着一种怪味儿。
太后本就闻了许久烟味儿,猝不及防之下又吸入几大口浓烟,只觉头晕目眩、身形摇晃,险些栽倒在地。随侍的福迦姑姑与小太监们见状顿时乱作一团,有的忙着灭火,有的忙着搀扶太后,场面一片混乱。
“快!快传太医!”
福珈姑姑焦急地呼喊,声音中带着哭腔。一时间宫殿内外,脚步声、尖叫声交织在一起,乱哄哄的,整个世界都失去了往日的宁静。
如懿心中一惊,面上还是愣愣的,嘟起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身旁的惢心看不下去:
“主儿,咱们快去帮忙,务必确保太后安全呀。”
如懿还是没什么反应,呆呆看着乱做一团的众人。惢心叹了口气,朝太后走去。
如懿则站在原地,目光飘忽一会儿,最后紧紧锁定在太后身上。
随着药效发作,太后终于支撑不住、昏倒在地。福珈等人见状,更是手忙脚乱,一边呼唤太后,一边奋力灭火,试图将太后抬至安全之地。然而,烟雾中众人视线模糊,脚步踉跄,一时竟难以找到出路。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原来是贵妃高佳氏曦月带着众妃赶来。她一见此景,脸色骤变,立即下令:
“来人!速将太后抬至偏殿,传太医即刻前来!”言罢,她挽起袖子上前,与众人合力将太后抬出烟雾弥漫的冷宫。
凌云彻全程躲在一旁瑟瑟发抖,此刻才知道上来搭把手。解忧趁乱瞥了一眼,见那纸张烧的还不够干净,朝一旁的阿橘使了个眼色。
......
经过一番忙碌,火势被很快扑灭,烟雾也渐渐散去,然而太后却因不明原因陷入昏迷,情况危急。
众人心急如焚,宫中所有太医都前来会诊,誓要救回太后一命。另有专人快马通知皇帝皇后回宫主持大局,这会儿应该也到了。
如懿与惢心等人因身处冷宫,自然成了加害太后的嫌疑人。一时间,整个皇宫上下都对她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瞧那如懿,平日里装得一副清高模样,没想到竟是这等心狠手辣之人!先前谋害皇嗣,现在居然还谋害太后!”
“可不是嘛,冷宫之中,本就孤寂难耐,她定是心生怨念,才做出这等荒唐事来。”
“对啊,要不为什么太后中毒她没事,定是她提前服了解药。唉,可怜了太后,竟遭此无妄之灾。”
流言蜚语如潮水般涌来,如懿与惢心虽心知清白,却苦于无法自证。她们被侍卫暂时收押在冷宫,等待着审问。
如懿所在的房间内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霉味与铁锈味,令人作呕。她蜷缩在角落里,心中充满了绝望与无助,默默呼喊着凌云彻和爱新觉罗·弘历的名字。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如懿抬头望去,只见一名太后身边的太监手持皮鞭、面露凶相,一步步向她逼近:
“庶人乌拉那拉氏,你可知罪?”那太监厉声问道。
如懿摇头:
“我无罪。”
“大胆!竟敢谋害太后,导致太后中毒昏迷,你还说无罪?”言罢,太监扬起皮鞭,狠狠抽在如懿的背上。
如懿只觉一阵剧痛袭来,似有千万根针在扎着她娇嫩的肌肤。她咬紧牙关,强忍着泪水与疼痛,双手炸开,长长的护甲交错挡在面前,脸上一派淡然。
那太监自然不会就此罢休,他继续挥舞着皮鞭,一下又一下地抽打着如懿的身体。
如懿的衣衫被鲜血染红,身体因生理性的疼痛颤抖不已。然而,她始终保持着沉默与坚定,没有发出一声呻吟或求饶。她的眼神中充满了迷茫,人淡如菊的气质达到了顶峰。
惢心的房间中也传来了阵阵哀嚎,她亦在被慈宁宫的宫人折磨。他们肆意地扇打着她的耳光,用言语侮辱着她的人格,企图让她屈服于他们的淫威之下。
“你这个贱人!竟敢害得太后中毒!”一名宫人怒吼着,狠狠地抽打惢心的面颊。
惢心被打得头晕目眩,嘴角渗出血丝。她强忍着泪水与疼痛,一声声求恳着:
“主儿是无辜的,主儿怎么会谋害太后呢?”
如懿听着惢心的哀嚎声,心道自己也无法救她于水火之中,只能默默祈祷:愿上天保佑我能够度过此劫,愿我能早日重获自由,洗刷冤屈。
......
慈宁宫。
太后气息奄奄,御医们轮番上阵,一个个满头大汗。
“皇额娘...”
皇后语声哽咽,与皇帝一起守在太后床边。太后面容苍白如纸,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像是对这恶浊尘世的嘲讽。她的身体极度虚弱,虽不致命,也得卧床上好一会儿。
解忧下毒的手法其实极其小儿科,充分迎合了本世界内众人的平均智力和侦察能力,无非是如懿所烧纸张上浸泡的料无毒,自己给太后请安、借机接近时在她身上熏的香也无毒,而两者一碰撞就有毒的套路。
皇帝目光如炬,扫视着慈宁宫内的每一个人,心中充满了愤怒与不解,不知为何会有人胆敢谋害太后,而这一切的嫌疑,似乎都指向了如懿。他当然不相信自己墙头马上的白月光会做出这等恶事,脑中已经开始思考该怎么为如懿开脱了。
浑身是血的正主很快被押解上来,高曦月率先发难:
“庶人乌拉那拉氏,你可知你此刻之状,已非昔日之尊贵娴妃?还不跪下!”
如懿软绵绵地跪坐在地、目光呆滞,似乎被抽去了浑身骨头。
“你胆敢谋害太后,其心可诛啊!”半跪在太后床边的玫嫔白蕊姬双眼通红,恨不得扑上来撕了如懿,“先是我的孩儿,再是太后,你好大的胆子!”
如懿微微抬头,目光与皇帝交汇:
“庶人乌拉那拉氏自知无罪,可此情此景,百口莫辩,但求皇上明察秋毫。”
皇帝沉默片刻,心头五味杂陈。他深知如懿的性情,也记得她曾经的温婉贤淑,但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不得不怀疑。他轻叹一声,转而看向一旁的太监总管李玉,示意其继续审问。
李玉都快急疯了,却也不得不照常问话:
“娴主...庶人乌拉那拉氏,太后中毒昏迷,而你是当时在场之人,且那经书亦出自你手,这都是怎么回事?”
如懿张口结舌,只能重复着:
“我并无谋害太后之心,我百口莫辩。”
惢心跪在她身后,嗓音嘶哑:
“主儿和奴婢确是在场烧纸之人,但主儿绝无谋害太后之心。那经书乃是...乃是奴婢所抄,为太后祈福所用,怎料会引此祸端。”
这是要把罪责往自己身上引了。皇帝闻言眼前一亮。他深知此事非同小可,必须查明真相。然而,眼前的证据,却似乎都在指向如懿,必须得找个替罪的人选,惢心再合适不过。他沉默片刻,开口道:
“如懿,你可知你此刻的处境?若不能自证清白,恐怕难逃此劫。”
如懿微微颔首,沉默不言。惢心只连连说着主儿清白,李玉好像才想起自己心爱的惢心也牵涉其中,担忧地望着如懿主仆二人。
皇上也不装了,他突然看向惢心,满面威严:
“惢心,你可知罪?”
惢心抬头,目光中满是坚定与决绝:
“但求陛下能听奴婢一言。”
如懿深知惢心的忠诚与善良,绝不会做出此等事。然而,此刻的她,却已无力为惢心辩解。
“说。”
惢心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
“奴婢当日确实在场,那经书也是奴婢所抄,但奴婢并未参与任何谋害太后之事。奴婢猜测,或许是抄书的墨汁劣质不干净,一经火烧,误伤了太后,奴婢...奴婢有罪...”
“惢心,你...”李玉目瞪口呆,难道这事算是惢心的错吗?
“皇上,那些经文纸张若有剩余,不妨拿来一观,也可验证惢心所言是否属实。”给太后托着茶杯的解忧忍不住插了一嘴,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你向来细心。”皇上赞许地看了解忧一眼,“进忠啊,那些纸张呢?”
“回皇上,纸张已然被烧灼殆尽,现场只有些被风吹散的残灰,难以辨别。”
“好啊,如懿,你这是要销毁罪证啊。”高曦月伸手指着如懿的鼻子,引得皇上一皱眉。
“诶哟,这下死无对证的,哪里知道那墨汁怎么回事呢。”嘉嫔金玉妍阴阳怪气地补了一刀。
皇帝目光微闪、看向如懿,声音柔和:
“如懿,你可还有证据证明你的清白?”
如懿摇头神色黯然:
“并无确凿证据,但求皇上能相信妾身的为人。”
皇帝明白如懿的性情,也记得她曾经的种种好处,更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推动他偏袒如懿,如何抉择自然不言而喻。
“皇上,若定要有人为此事担责,那奴婢愿替主儿受过。奴婢明白主儿无罪,愿以性命相保。”
如懿看向惢心,目光淡淡——此刻的自己已无力改变什么,只能默默接受这残酷的现实。
皇上也看向惢心:
“惢心,你可知你此举意味着什么?”
惢心点头,神色坚定:
“奴婢知晓,但求皇上能给予主儿一个公道。”
“好,朕便如你所愿。惢心私自在冷宫焚烧纸张、伤及太后凤体,罪不容赦,即刻拖往慎刑司,乱棍打死,死后尸身曝于乱葬岗,不得收殓。庶人乌拉那拉氏,私自在冷宫焚烧纸张,念及其父新丧,不予追究,回冷宫去吧。”
圣旨一下,慈宁宫登时乱得跟菜市场一样。惢心叩头谢恩、如懿百口莫辩;李玉拼命求情、嘉嫔阴阳怪气;贵妃极其不满、皇后大为震惊;进忠垂头看戏、玫嫔想掏鞭子。
“皇上,太后遭此劫难,如此处置,是否...是否...”福迦姑姑看着如懿呆滞的样子,一瞬间都快突破世界意识的束缚了,忍不住出声质询。
“朕意已决,这事就此了了。眼下皇额娘的身子是最要紧的,你们都仔细着些。”
侍卫上前拨开李玉,将惢心押往慎刑司。如懿看着惢心的身影渐行渐远,整个人都麻木了,依旧坐在地上。
“主儿,奴婢去了,再让奴婢看您一眼吧。”惢心依依不舍的朝如懿伸出手,消失在慈宁宫外,“主儿,你要保重,奴婢没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