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玄嘉禾半倚着软垫温柔道:“那你先去,我慢慢起身,布置些早饭。昨日你辛苦了,练完回来要补补身子。”
“嗯,你也别太着急。”凤衔珠一边说,一边毫不避讳地穿着衣服。作为贺捷的时候,都是侍女们为她打理日常,她已经习惯了有人看着她换衣服,虽然是男性,但却是玄嘉禾这样的小茉莉,又有什么好回避的呢。
练武场,坏消息是有玄平川,好消息是他带着小白。
玄家都是文臣,只有玄平川一个人好武,所以练武场只有他在。场地里明显新增了一些装备,是为她这个武将世家出身的新妇添的。
玄家人很好,如果没有这个满脸愤愤看着她的玄平川就更好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还有把我的貂还给我。”凤衔珠选择先发制人。
“衔珠,你是真的完全失忆,忘记自己曾经的梦想了吗?”玄平川握紧拳,似乎压着怒气:“你说,要驰骋疆场,他日墓碑上,刻着神龙故征西将军凤衔珠,和凤家曾经的先祖一样,立不世之功!如今你却来做玄家宗妇……”
“我有我的考量,我的人生不需要你用传播我逃婚的拙劣伎俩来成全。”凤衔珠将雪貂揣回自己的怀中:“更何况,我们明明当天才见过,你都不问我,就替我擅作主张。我就不能是真心喜欢你的哥哥,想嫁给他做妻子吗?”
玄平川震惊的瞪大了双眼,他看着凤衔珠许久,才喃喃道:“衔珠,你真的失忆了。”
“我没有失忆,我已经想起来我忘记的一切了。”凤衔珠再次强调道。
“你没有想起,失忆的人是不知道自己忘记了什么的。”玄平川摇着头后退了一步:“就算是我擅作主张,衔珠你也不会说出那样的话。我不知道昨天哥哥对你说了什么,让你有这样的转变,但是衔珠,你记起了他们所有人,却唯独忘记了我。”
言毕,他转身大步离开了,凤衔珠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微微有些堵,但却说不上来是为什么。虞泉在她怀中终于敢出声了。
“昨夜怎么样。”
“还好。”凤衔珠一边扎起马步,一边大概叙述了昨晚发生的事。
虞泉听完思索了一会儿道:“衔珠小姐,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只是说可能啊,你这个纯白的茉莉花是纯白的小莲花。”
“虞先生什么意思?”凤衔珠不解。
“你看电视剧的经验应该比我丰富吧。”虞泉犹豫了一下道:“你不觉得昨晚玄嘉禾的发言有些……”
“绿茶?”凤衔珠接上。
“这是你自己说的。”虞泉立刻撇清干系。
“可他柔弱不能自理,本来是女帝的元君,向女帝托付终身,又这样贤德,怎么会是绿茶?”凤衔珠犹犹豫豫。
“此刻的你,就是你曾经痛骂过的电视剧的眼瞎男主吧。”虞泉冷冷道:“你知道史书上是如何评价这位元君的吗?”
“应该不是说他绿茶吧,我记得评价很正面吧。而且虞先生好好的,干嘛骂我眼瞎。他是我的原配,我不应该帮他说话吗?”凤衔珠嘟嘟囔囔道。
“元君清秀通雅,孝友温惠;应变知微,废己存爱;谋解时纷,功济宇内。”虞泉背出原文。
凤衔珠赞叹道:“真是客观评价。”
“这是麟非时监修的官史里的原文。他和麟非时是死敌,但玄嘉禾在朝之望,迫使麟非时用这样的话来形容他。反观麟非时自己,因为逼迫女帝贬妻为妾,独占后位,备受非议。”虞泉反问道:“一朵纯白的茉莉花能在素有'神略独断'的麟非时手下全身而退,反戈一击,流芳百世吗?”
凤衔珠沉默了一会儿道:“那说明他确实很好啊。”
接着便是两人长久的沉默。
“他真的很好。”凤衔珠终于又开口了:“他只是想找个人依靠,我能理解那种身体不好的不安与痛苦。因为我原就是如此,可我没人能依靠,我只能靠我自己。现在我有能力了,怎么能眼睁睁……”
“我现在理解一些我在史书上看不懂的地方了。”虞泉打断了她的话:“感情的事,我不便评论。只是下面的五年里,你要做好准备。你会陆续失去你的所有的亲人。到了永平七年,你的三姐会作为最后一个凤家还能征战的嫡脉死在战场上。”
“历史上,有没有记载这五年里,女帝在做什么。”凤衔珠的表情严肃起来。她知道这些已经发生的事,在平行世界是无法扭转的。
就算扭转一次,阻碍关键历史节点发展的人,也总会被校正回原有的轨道以更激烈的方式死去。凤家人活着,女帝无法上战场,只会促使他们更快的比校正。
“虽然没有记录,但是应该并没有仅仅满足于做玄家宗妇。因为她站出来,要与玄嘉禾和离,只身上战场时,玄家并没有同意,反而意外支持她,还保留了宗妇的位置给她。这极为罕见。为娘家尽忠,宗妇在战场搏杀,怎么可能被玄家这样的世家接受。”
虞泉又想了想道:“她很熟练,甚至不像是被迫接替上战场的,在逆势中,第一次出战就取得了以少胜多的大捷。这便是史上着名的‘渌水之战’。”
“所以,这五年,她并没有闲着,而是始终在关心边境军事和战况。这对于她在玄家的位置来说,可不容易。”凤衔珠皱起眉:“宗妇要做很多繁琐的族中事宜。就算有玄夫人暂时在做,也不可能完全不教导传授给她。”
“没关系,这五年发生了什么,我们很快会亲眼所见。”虞泉下结论道:“或许就和你那纯白的茉莉花有关。”
而此时,主院的花厅已摆了丰盛的早饭,玄嘉禾调整了几次,又让把燕窝撤下去了才道:“这样便妥当了。衔珠她最不喜奢华,燕窝之类,她瞧见了会觉得我奢靡。”
“可是,您肺气不足,燕窝是不能断的。”旁边的贴身小厮青砚担心道:“少夫人应当能理解的。”
“我希望她更加理解。”玄嘉禾瞧了青砚一眼,他立刻低头道:“是,公子。”
“夫人现在怎么样了?要结束了吗?”玄嘉禾对着刚刚进门,单膝跪下的小厮问道:“今晨,她可遇到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