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来了。”林伯站在书房门口，神色凝重。
书房里飘着淡淡的茶香，黎世昌坐在红木太师椅上，正在翻阅一份文件。
“坐。”见陈映进来，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陈映落座，注意到书桌上摆着几份剧本。最上面那份正是《乱世佳人》。
“这一周你做得不错。”黎世昌开门见山，“片场的事处理得很妥当，连武导演都说你很有一套。”
“过奖了。不过是些经验罢了。”
“经验？”黎世昌抬眼看她，“我倒是很好奇，你这些经验是从哪里学来的？”
陈映心中一凛。这个精明的男人显然注意到了什么。
“说起来，你在南洋的时候，似乎接触过不少电影工作？”黎世昌继续问道。
“略有涉猎。”陈映谨慎地说。
“是吗？”黎世昌拿起一份文件，“那你认识这个人吗？”
文件上是一张照片，拍的是一个外国人。系统立即分析：【欧洲裔导演，疑似活跃于1930年代南洋地区】
“这是……”
“约翰·威廉姆斯。”黎世昌说，“三年前在新加坡很有名气的导演。听说你跟他学过戏？”
陈映心跳加快。原主在南洋的记忆本就模糊，现在被这么一问，更是无所适从。
就在这时，系统突然提示：【新能力可尝试触发记忆碎片】
趁着拿照片的机会，她迅速触碰了一下文件。果然，一些零散的画面闪现 - 斑驳的老式片场、外国导演讲解表演的场景、几个演员在排练……
“确实跟他学过一段时间。”陈映说得不急不缓，“不过都是些基础的东西。”
黎世昌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那你记不记得他最后是怎么离开新加坡的？”
“听说是回国了。”陈映谨慎地说。
“回国？”黎世昌冷笑一声，“威廉姆斯到现在都下落不明。有人说他是被日本人抓走了，也有人说他是英国特工，执行完任务就消失了。”
“这……”
“我查过你在南洋的经历。”黎世昌直视着她，“很多事情都对不上。比如你说跟威廉姆斯学戏的时间，可那时候他已经失踪了。”
陈映心中一凛。原主的记忆果然有问题。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黎世昌突然话锋一转，“重要的是现在。明月那部戏，你是真心想帮她？”
“当然。”
“那好。”黎世昌拿出另一份文件，“你看看这个。是永盛送来的投资意向书。”
陈映接过文件，快速浏览。条款看似优厚，实则处处是坑。一旦签下，黎氏就会失去对这部戏的主导权。
“江维德这是想……”
“他想趁机吞并我们的制片部。”黎世昌说，“而且他已经放出风声，要让沈芝兰来试镜。”
“这是要逼明月就范？”
“不止如此。”黎世昌神色凝重，“背后还有日本人的影子。”
他压低声音：“藤井最近频繁出入永盛，显然是冲着我们来的。这部戏要是出了问题……”
陈映明白了。这不仅关系到继女的前途，更是事关黎氏的生死存亡。
“你既然当了艺人总监，就要有个心理准备。”黎世昌说，“这个位置，不好坐啊。”
是啊，不好坐。上一任周总监的惨死就是最好的例子。
“我知道分寸。”陈映说。
“知道就好。”黎世昌站起身，“去片场吧，好好看着点。别让那些人有机会搞破坏。”
陈映起身告辞。刚要出门，黎世昌又叫住她：“对了，你最近最好别去永利大戏院那边。那地方……不太平。”
片场早已热闹起来。武导演正在和场记讨论镜头调度，道具组的人来来往往布置场景。
陈映站在摄影棚门口，借着光线望向那间化妆室。黎明月独自坐在镜前，一遍遍地默读台词。隔着玻璃，她看不清继女的表情，但那紧绷的背影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
“夫人。”武导演快步迎上来，“正好您来了。明月这场戏总拍不好，怎么演都觉得不对劲。”
这场戏陈映很熟悉。秦如玉得知自己要被送进青楼时的独白，是全剧最重要的转折点。
“让我先看看。”
她走进化妆室，黎明月头也不抬：“来监工的？”
“听说这场戏遇到瓶颈了？”陈映随意坐下。
“演不好就是演不好，哪来那么多理由。”黎明月盯着镜子，“你不用在这里假好心。”
“我是艺人总监，关心演员的表演状态是应该的。”陈映不动声色地靠近，“要不要我给点建议？”
“不用！”黎明月猛地起身，但动作太急，剧本掉在了地上。
两人同时弯腰去捡，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就这短短三秒，陈映启动了【心理特写】。
刹那间，一股强烈的情绪潮水般涌来：深深的恐惧、无助、愤怒，还有难以言说的痛苦。在黎明月的潜意识深处，有一段被刻意封存的记忆正在挣扎。
那是一个雨夜。十二岁的黎明月跪在地上，看着母亲被人强行拖走。暴雨中，母亲凄厉的哭喊声与剧本中秦如玉的台词重叠在一起……
“你……”黎明月像是察觉到什么，迅速抽回手。
“没事吧？”陈映佯装关切。
“不用你管！”黎明月抱起剧本，逃也似地冲出化妆室。
系统提示：【检测到目标深层心理创伤，与母亲经历有关】
这倒是出乎意料。难怪每次演到这场戏，继女都异常排斥。那段痛苦的回忆太过相似，以至于无法抽离自己的情绪。
“夫人。”翠珠在门外小声说，“大小姐心情不好，您别往心里去。”
“为什么特别排斥这场戏？”陈映试探地问。
翠珠犹豫了一下：“这...奴婢不敢乱说。不过大小姐的母亲，确实是……”
“是什么？”
“夫人！”林伯的声音打断了谈话，“老爷让您去一趟办公室。江总来了。”
片场的办公室不大，但此刻挤满了人。江维德带着沈芝兰坐在沙发上，几个永盛的高层也跟来了。看架势，是准备逼宫。
“黎董事长，夫人。”江维德站起来打招呼，笑容可掬却掩不住眼中的算计，“冒昧来访，是想跟您商量个事。”
陈映落座，余光瞥见沈芝兰嘴角噙着一抹轻蔑的笑。
“江总请说。”黎世昌不动声色。
“是这样的。”江维德正了正领带，“我们都知道《乱世佳人》这部戏投资巨大。为了确保收益，我觉得应该找更有票房号召力的演员。”
果然来了,陈映心道。
“沈小姐在业界的地位有目共睹。”江维德继续说，“如果能请她来演秦如玉，相信票房更有保障。”
“这……”黎世昌看了眼陈映，“明月已经开拍了大半。”
“重拍就是了。”沈芝兰娇笑道，“反正也拍得不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