雇好马车后,栾云平与老娘赶忙为前往附近乡下避难筹备起来。李氏敏锐地感知到家中的危机,满面愁容地问道:“当家的,咱们不能一块儿去乡下躲躲吗?”
栾掌柜故作镇定,轻声抚慰道:“你放心,最坏的结果无非是把药铺让给青木一郎。为安全计,你和平儿先去乡下避避风头。”
李氏虽满心忐忑,却也知晓丈夫定是深思熟虑过,只得默默颔首。栾云平安慰道:“娘,莫担心,我同学的舅舅在警察局位高权重,只是还没确切消息。”
马车缓缓启动,渐行渐远,直至没了踪影。栾掌柜望着远去的车影,决然转身迈向药行商会。
青木一郎得知栾掌柜家眷离城且其未亲自前来求饶并献上秘方,顿时暴跳如雷,径直奔向警察局找局长贺峻霖。
另一边,药行白会长听闻栾掌柜再度来访,眉头紧锁。栾掌柜诚挚地表明来意:“白会长,只要青木一郎放过我一家老小,我愿将所有财产拱手奉上。”
白会长面有难色,徐徐说道:“栾掌柜,这可是下下策啊。你倾家荡产,日后你与家人靠何营生?”
栾掌柜苦笑着回应:“白会长,我已走投无路,别无他法。青木一郎来势汹汹,我只求家人平安。常言说得好,‘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在这药行商会,即便您有心帮我,恐怕也有人暗中作梗。这事儿终究还得我独自面对。”
栾掌柜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道:“时间紧迫,青木一郎不会给我太多周旋余地。我怕稍有差池便危及家人性命。”
白会长沉思良久,长叹一声:“栾掌柜,你若执意如此,我虽不赞同,但也会竭力为你周旋。只是后果你得有心理准备。”
栾掌柜眼中噙泪,抱拳行礼:“多谢白会长仗义相帮,栾某感恩戴德。但愿能平安渡劫。”
栾掌柜从白会长处出来后,径直返回药铺。只见店内一片凌乱,药材散落满地,他默默俯身捡起打斗中散落的药材,又为自己配制了几粒药丸。
一群警察气势汹汹地赶来,为首的警察一脚踹开药铺大门,高声叫嚷:“栾掌柜,你售卖治疗外伤药给抗日匪徒之事已然暴露,跟我们走一趟!”
栾掌柜神色平静,毫无反抗之心。自收到青木一郎那封恐吓信起,他便知晓对方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也早料到此番局面。
警察粗暴地将栾掌柜押往大牢,一路冷言冷语:“栾掌柜,在牢里好好思量,是你那宝贝秘方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
栾掌柜被关进阴暗潮湿、腐臭四溢的大牢,独自蜷缩在角落,满心愤懑与不甘。这时,一个牢头大摇大摆地走来,扔给他一个破碗,碗里盛着残羹剩饭,还满脸不屑地讥笑道:“栾掌柜,别痴心妄想了,乖乖听话交出秘方,能少受些罪。”栾掌柜不予理会,他心想,若白会长不能说服青木一郎,自己横竖是死,甚至已做好服毒自尽的打算。
次日,青木一郎在大牢里盯着栾掌柜说道:“栾掌柜,还不交出秘方吗?”
栾掌柜道:“青木,秘方你休要再想。只要你能放过我们一家老小,我情愿舍弃京城的中药铺给你。”
青木一郎道:“区区几家药铺门面,我岂会放在眼里。只要你交出秘方,我不但让你家药铺照常开业,还赠予你一千大洋,这般优厚,如何?”
栾掌柜缄口不语。
青木一郎又道:“呵呵,我已派人去搜寻你的家人了,待找到时,你若不交出秘方,我便送你一家归西。”
栾掌柜怒喝道:“青木你不得好死!”
小泉少佐踏入警察局,一队特高课特工紧紧跟随,他们此来是要提走军统关押的犯人。
在警察局的大厅里与正欲离开的青木一郎意外相遇。
小泉少佐问道:“青木君,你因何会在警察局?”
青木一郎用日语回应:“一个支那人惹恼了我,我让警察将他抓捕,看他还敢不交出秘方。”
小泉少佐听闻后说道:“青木君,此事好办,将人一并带到宪兵队,没有撬不开的嘴。”
青木一郎说:“那就有劳小泉少佐了。”
小泉少佐答:“不麻烦,举手之劳。”
突然,牢门哐当一声被打开,几个日本兵如恶狼般冲了进来,不由分说地将栾掌柜架起,粗暴地扔到车上。
栾掌柜在车里这才发现,身旁还有一个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壮汉,那便是军统的余光中。余光中心知肚明,自己这是要被押往宪兵队,此次被抓太过突然,在大牢里他就一直在苦苦思索,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此时的余光中虚弱地靠着车壁,眼神空洞地望向车窗外。当车子经过一条熙熙攘攘的街道时,他仿若突然被点燃了心中的怒火,用尽全身力气高喊:“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押解他的日本鬼子瞬间变了脸色,惊慌失措地立刻捂住他的嘴,紧接着便是一顿拳打脚踢。
小泉少佐在后面的车里,听到动静后脸色一沉,下令道:“停车,下去几个人盯着,瞧瞧有没有异常的人。”
在街边叫卖十三香的小贩听到这声高喊,身体猛地一愣,心中暗叫不好,这声音是老余的,就看见一个鬼子车队离开。一个模糊的身影,看着特别像余光中,老余竟然被抓了。他刚想匆忙收摊离开这是非之地,可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强自镇定下来,继续唱着小调叫卖十三香,只是那微微颤抖的双手,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与不安。
日本兵在街边搜寻了一番,并未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便重新回到车上,车辆继续向着宪兵队驶去。余光中被殴打后,满脸鲜血,却依然眼神坚定,他深知自己此番落入敌手,怕是难逃一死。唯一的期望,便是自己的同志能听见那声呐喊,赶紧前往他的住处取走电台,绝不能落入日寇之手。
栾掌柜看着余光中,心中涌起一股敬意,同为被日寇迫害之人,虽身份不同,但此刻却有着相同的境遇与敌人。他轻声对余光中说:“兄弟,你这是条汉子。”余光中微微转头,苦笑道:“落到这般田地,只恨未能多杀几个鬼子。”
车辆很快抵达宪兵队。小泉少佐和青木一郎一同走进审讯室,看着被押解进来的栾掌柜和余光中,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小泉少佐先对着余光中说道:“余先生,说出你的上线和下线,这样或许能让你少受些折磨。”余光中冷哼一声,啐了一口血水在地上,道:“你们这群侵略者,别痴心妄想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小泉少佐脸色一沉,示意手下将余光中绑在审讯椅上,缓缓走向他,“余先生,这电棍的滋味可不好受,你再好好考虑考虑。”余光中闭上眼睛,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剧痛,心中默默念着对党国的忠诚誓言,他也紧咬牙关,不吭一声。
青木一郎见余光中如此顽固,便转身走向栾掌柜,“栾掌柜,你看这余先生如此不识趣,你难道也要像他一样?乖乖交出秘方,我保你全家平安。”栾掌柜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你这恶魔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青木一郎恼羞成怒,命人拿来烧红的烙铁,在栾掌柜面前晃悠,“你真的不怕?”栾掌柜深吸一口气,“我的命可以丢,但秘方绝不能给你们。”
小泉一郎说道“来人给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