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实的皮靴陷入洁白的积雪,之后则是整齐划一的军靴铠甲。
军队于高地前停下脚步,阵列整齐长枪林立,无论背后是否带有双翼,耳侧是否生着翎羽,皆严肃规整,并无半分凌乱。
逆磷长刀背负短刀腰挂,手按在短刀刀柄之上走出,抬头遥望高地顶端那半埋于积雪中的建筑。
“陛下。”
赫瑟尔紧随逆磷身后,他的头上还戴着那顶毡帽。
“你在这里待着,我自己去。”
“不,请让我陪您一道。”
见赫瑟尔如此坚持,逆磷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两个人在军队的注视下爬上高低,只在身后留下两道足迹。
“瘟疫和动乱的事情,处理情况如何了。”
见离目标还有点距离,逆磷便问起了最近发生在赫瑟尔领地内的瘟疫和动乱问题。
“我们正在全力救治感染者,瘟疫的源头也在调查。动乱的问题…回陛下,是在下能力不足,动乱者无一归降,所以在下…”
“嗯…”
“另外,还有一个问题陛下,我们在感染者身上发现的异变,在所有的医书上都找不到对应,但是…”
“但是?”
“但是我们在古籍中找到了类似的描述。”
闻言逆磷眉头微皱。
“然后我们眼前这座建筑也是古籍中经常出现的?”
“是的。”
逆磷叹了口气,自他稳坐王位以来,和平似乎就是一道可望而不可即的幻象,本以为扫荡了贵族残余后便能迎来太平之世,却又爆发了瘟疫和动乱。
二人爬上高地,灰白色的石柱便映入眼帘,二人面前是一片小空地,石柱分列中央道路两侧,大部分都已倒塌,道路的尽头则是类似于神庙或是祭坛的石制建筑,屋顶早已垮塌,在积雪的掩映下,这里看上去与一般遗迹并无二致。
赫瑟尔走到一边的石柱旁,伸手抚摸,严冬中就连石头也被这寒冷浸的如铁一般冰凉,赫瑟尔收回手,搓了搓指尖风化的残渣,回过头,逆磷已经登上了台阶。
“赫瑟尔。”
“臣在。”
“你此前已经派人来调查过了是吗?”
“是的,为保证这里的安全,之前在下有派过一支十几人的小队来此探查。”
“他们进过这建筑吗?”
见逆磷边说边走了进去,赫瑟尔心想着不会是之前派的人惹了什么祸吧,赶忙追了上去。
“不…按报告来看他们只是在外围进行了侦查,并没有进到建筑里…”
赫瑟尔在逆磷身后停下脚步,他看着逆磷身前的地面,瞪大了眼睛,他抬起头,看到从倒塌屋顶缓缓落下的雪花,再低头,看着没有任何积雪的地面。
“陛下,这是怎么回事…”
“你有看到扭曲吗?”
逆磷缓缓握住短刀的刀柄。
“扭曲?没有…”
“稍微后退一点。”
见逆磷要拔刀,赫瑟尔连忙退到建筑外面。下一刻,冲天红芒拔地而起,整个空地的积雪都被这股力量吹飞,赫瑟尔死死抓住头顶的毡帽,才没让这亡妻最后的礼物被狂风卷走。
待风停云舒,赫瑟尔才再次登上台阶,逆磷还站在那里,他身前的建筑之上,并无一丝烧灼的痕迹。
不等赫瑟尔发问,逆磷缓缓转过了身,将短刀收回鞘中,缓缓开口:“那接下来,去看看那些古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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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王座之上的逆磷缓缓睁开眼睛,从回忆之中脱身出来,那之后不久情况直转急下,动乱大规模爆发,而其中的主力,却就是感染者,不仅如此,甚至早已死去之人也都重新爬起来,将手中的武器砍向生者,赫瑟尔便死于从坟墓里爬出的妻子之手。
现在大殿外又传来了脚步,逆磷想着他派出去的格林好久没有回信,便抬起头,果然看到了那道缓缓步入大殿的独臂身影。
只不过此时的他脸色土灰,双眼因腐烂自眼眶脱落,挂在脸上,衣服上沾着早已干涸发黑的血液,胸前布满凌乱的穿刺伤口,紫色的纹路在伤口间若隐约现。
逆磷缓缓合上眼睛,自王座之上站起,拿起王座边的长刀,抽刀出鞘。
从格林焦黑尸体的喉咙里,逆磷抠出了一片龙鳞。在动身之前,逆磷特意来到克罗蒂娜墓前,将墓中遗体与放于墓碑上的那朵紫色小花一同,化为赤红火焰中的一缕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