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咚咚咚、咚咚咚。
嗯?风声怎么这么大?
咚咚咚、咚咚咚!
不对不是风声,是什么东西在响?
咚咚咚!咚!咚!咚!
唔,好像是敲门声,谁那么缺德在别人睡觉的时候敲门?
不,什么门?自己压根就没进房间睡觉,哪里来的敲门声!
顾东言猛然惊醒,额头上布满绒细的汗水。
真他妈够了,这两天出的冷汗,比他上辈子出的冷汗都多。
这又是把自己干哪里来了?
暖炕、瓦墙、方格木窗,呜咽不停的风声,哦,还有那催命一样的敲门声。
王徳发,自己难道是先天穿越圣体,到处拱来拱去?
顾东言刚想动动身子,大腿一下触碰到一沱软绵绵的东西。
好像是个人?不确定,再碰碰!
还没等顾东言动手,那一坨就发出软糯的声音,“相~公,大半夜的我好像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好像,这个词用的妙哇!
辣么重的敲门声,尸体都要被吵醒了,搁这装老太太耳背?
顾东言不动声色,只听见那一坨东西继续说道,“相公,你要不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吧?”
汗流浃背了老哥!
老话说得好,睡觉前就不该听恐怖故事。
这下好了,直接来了一个1v1现场还原。
大腿都要捏青了都没有醒过来的迹象,这?不是梦啊!
“相公~”,“相公~?”
那一坨见顾东言发呆又唤了两声,“你就去看看嘛,说不定外面的人找你有急事。”
是啊,急事,非常急,晚一点出去外面敲门的怪物就吃不到八分饱了!
所以,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工作了一天的脑细胞表示,它们抗议007工作制,它们要休息,它们要罢工。
大约是等急了,床上的那一坨玩意声音逐渐粗哑,“相公,你怎么还不去啊?”
咚!咚!咚!咚!咚!
外面的敲门声也跟着愈发急促,这怪物上辈子一定是个打架子鼓的好手。
顾东言掏了掏耳朵,“啊?夫人你说什么?今天这风声可怪大的呢。”
床上:……
门外:……
这剧情是不是有点不对?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
“相公,不是风声,是有人在敲门!”
“什么门?”
“有人在敲门!!”
“在敲什么?”
“有人在敲门!!!”
“什么敲门?”
“……你他奶奶的玩老娘是吧!”
床上那一坨勃然大怒,掀开被褥露出原本的面貌。
一双绿油油的眼睛,从丑陋而又斑驳的毛发下透射而出,参差不齐的长牙,挂在坑坑洼洼的五官上,像极了长了毛的母夜叉。
它张嘴咆哮道:“去,开门!要不然,老娘吃了你!”
顾东言坐在床上,不为所动。
罢工的脑细胞接受了惨白的现实:只要它们活着,就根本没有罢工这个说法。
于是顾东言两脚一蹬,智商重新占领高地。
浑浊的月光透过窗框在室内铺上殷红,他盯着面前的母夜叉摇摇头。
“真丑……”
“什么?”
窗外骤然间电闪雷鸣,尖锐的叫声穿插在急促的敲门声中,母夜叉沉重的呼吸声如同重鼓。
顾东言毫无顾忌地伸了个懒腰,盯着母夜叉一双绿油油的眼睛说道:
“冬生啊,你现在的这个样子可真丑。
眼睛不像眼睛,鼻子不像鼻子,难看死了,”
“我不是冬……”
“昨夜放在院子内的青玉色书简是你收走的吧?
啧啧,我就说它也没长腿,怎么能一转眼就不见了。”
“不过,我实在是没想明白,你为什么要杀我呢?
都相处了十几年,多少也有些感情吧,不至于昨天没杀死我,今天还要再杀一遍。”
急促的敲门声一点儿也不停歇,‘冬生’却是安静了下来。
月光打在它的侧脸,寒意十足。
“谈感情?跟你们这些蚂蝗有什么感情好谈?
尸位素餐都是对你们这些一天到晚只会逛青楼的公子哥最高的赞赏。
你不是赞同我的观点吗?
你怎么不去开门?
你怎么不去死!
只要你死了,他就可以取代你,猪猡一样的六扇门根本发现不了!
他会利用你的资源,造福百姓。
他会是个好官!”
“所以我就该死?”顾东言好奇地问道。
“德才不配位,自然该死!”
顾东言一边捂着耳朵一边摇头,“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哼哼,小小愤青之言岂能腐蚀我顾某人享乐之志?
别人载歌载舞就是品性高雅,轮到自己就变成了罪大恶极,天底下可没有这样的道理。
上辈子鸡汤已经喝饱了,这辈子鸡汤还是给别人去喝吧!
‘冬生’:……
“又蠢又笨,难不成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嗯嗯嗯,你说得对!”
“顾东言!你的小命就在我手上捏着,我捏死你这种普通人跟捏死一只蚂蚁没有区别!”
“嗯嗯嗯,你说得对!”
‘冬生’面色通红怒目圆睁,整个身子直立起来,嘎吱作响,“嗬嗬,如果你的目的是激怒我,那么恭喜你成功了!
这扇门也不是非得要你来开……”
“嗯嗯嗯,你说得对!”
顾东言接着点头,脸上尽是嘲弄之色。
如果外面的东西真的有能耐进来,早就进来了,又何必一直敲个不停?
面前的这个‘冬生’,也没必要同他争论口舌。
说到底是想怂恿他主动打开外面的那扇大门。
规则么?还是其他…
‘冬生’气得二佛升天,就在此时,连续不断的敲门声戛然而止,带着呜咽的风声一同消失。
四周变得静悄悄,只剩下屋内两人灼热的呼吸声。
怎么回事!?
顾东言脸上的嘲弄立刻变成警惕。
打起百分之一百二的精神,目光在‘冬生’的面孔以及窗户之间左右徘徊。
俗话说得好,会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会叫。
一下子没动静了,还怪让人害怕的。
果不其然,即便在浑浊的红月也盖不住‘冬生’的脸色煞白。
它手脚以一种不规则的动作摇摆,喃喃道,“放弃了,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变了,又变了!”
“死的人活着,活着的人死了!”
突然,‘冬生’阴绿色的眼睛死死盯住顾东言,手舞足蹈地癫狂起来,“是了,是了,我早该想到,他死了,昨天晚上我亲眼瞧见他死的。
哈哈,你不是他,你不是他!
一切都在先生的计划中!”
顾东言眼色一沉,什么鬼东西,昨天晚上还有人见证了原主的自杀现场。
只有它一个还是有几个?
六扇门应该是不知道的,否则他根本走不出六扇门的监牢,至于他大哥,应该也是不知道的…
最坏的情况,也就是那个所谓的季先生知道。
没人会相信一个堕落者的话。
再说,他可是连六扇门的净灵仪式都通过了,死而复生怎么看都是堕落者的胡乱攀咬。
一阵盘算过后,顾东言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对着‘冬生’微笑着说道,“听不懂,思密达!”
‘冬生’没有生气,反而笑得愈发大声,“哈哈哈,没关系,没关系,只要你活着,先生的计划就断然不可能失败,只要……”
“聒噪!”
突然,一声厉喝传来,同时天空出现一道巨大裂痕,电闪雷鸣。
紧接着,‘太阳’从裂缝中钻入取代红月。
再仔细一瞧,原来那不是太阳,而是一盏黄白色的灯笼,只不过烛火过于耀眼。
被烛火映照的‘冬生’,死死扼住自己的咽喉,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身上的毛发开始腐烂脱落,跟着是四肢,再是五官,最后在床榻上变成一堆厚重的灰烬。
“还不醒来!”
厉喝声再度响起。
陡然间,顾东言觉得天旋地转,眼睛一眨,宋管事那张如枯木一般的脸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