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织不知道孙正哲的想法,只是她在领着林秉声来找他的路上连打了两个喷嚏,但她只觉是对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太敏感,没放在心上。
眼看这回班的路越走越不对劲,林秉声抗拒地挣扎起来,阮织怕太过用力伤到他,立刻松开手。
“你来这里干什么?”他问,声音里含着罕见的怒气。
阮织还没见过他生气,看他动怒,有点惊奇。但也就是讶然了一瞬,当即解释道:“我有点事想要问孙老师。”
林秉声拉起她的手,抿抿唇道:“跟我回班吧,别问他。”少年的眼眸透露出几分哀求的意味,眸光闪动,如破碎的玻璃球折射出晶莹的光线。
但阮织坚定地摇摇头:“不行。”
不仅不行,她也软了语气:“你得陪我。”
两人在走廊里对峙了三秒,最后,是林秉声败下阵来。
“不过,你要在我身后。”
阮织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没有异议地同意了。毕竟在他后面才好动手。
她开始思考怎么样才能毫无痕迹地把林秉声推倒,并正好与孙正哲产生接触。
孙正哲就在办公室里,见两人结伴进来,脸上的笑容不禁扩大,他问:“你们两个找我什么事吗?”
林秉声在离孙正哲七步远的地方止了脚步,阮织跟在后面,根本没料到这猝不及防的停下。两人身高差不多,这一乍然停下,阮织的脸正好撞上林秉声坚硬的后脑勺。
“嘶——”
这一下,撞了个结实,阮织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冷气,发出轻微的声响。
林秉声听到声音,立即转过脸,但阮织没撤离,这一转两人鼻尖擦鼻尖,四目相对。
林秉声的目光忍不住乱飘,待意识到自己看向哪里后,把自己吓了个激灵,后撤一步,留出小空间,使得两人可以喘息。
“没事吧?”孙正哲站起来,过来探头想查看阮织的伤势,他的手抬起来想摸阮织的脸,却被林秉声半路截住。
很难想象,这么凶狠的眼神能出现在这么乖的脸上,孙正哲感到惊骇。但林秉声这个眼神仅有一瞬,便收回,同时,也把自己的手撤回,在衣服上嫌脏似的擦了擦。
而就在他们肢体相触的一秒,阮织脑海里清晰地响起一个声音:【请玩家“阮织”查收隐藏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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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剧情。
林秉声在别墅门口蹲得腿脚发麻,却仍没等到朱妤。
天边轰轰响起雷鸣,没一会儿,豆大的雨滴先是一个两个试探性地落下,再之后便呼朋唤友地来到人类世界,哗啦啦哗啦啦,稠密得让人无处可躲。
孙正哲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他为林秉声撑起一把黑色的伞,问他在这里干什么,还说可以去他家避雨。
林秉声不傻,这么突兀地出现在这里的人即便面挂着善良的微笑,也不一定是好人。他依旧蹲在地上,理也没理这个人。
这个人举着伞,陪着他等了很久,久到林秉声的腿都没了知觉。孙正哲可能也预料到了这点,趁他不注意,将他抱起来,不顾他的挣扎叫喊,将他塞进车里,带回家。
这是噩梦的开始。
男人有着不正常、遭人唾弃的欲望,简直是个变态。不仅这样那样对林秉声,还喜欢把他打扮成女孩的模样,买各类的裙子给他穿,并把他软禁在家中,哪里都不能去。他没了母亲也没有父亲,连可能帮他的爷爷奶奶也不知道他的存在,没有人可以帮他。孙正哲对外称这是他的侄女,谁都没有怀疑。
谁能想到仪表堂堂,受人称赞的孙老师是这样的一个人?
林秉声试过逃离,但无一例外被抓了回来。因为他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该向谁求助。他也试过自杀,但也未遂,而且男人把他当精致的人偶娃娃对待,不允许他身上出现任何伤痕,如果有,会受到惩罚。
并且,孙正哲不知道从哪里找来雌性激素,每天给他打一管,导致他发育不良,到最后真的像个小姑娘。
这样的黑暗的日子持续了好多年,后来到了末世,孙正哲还带着他,不是因为喜欢他,而是因为孙正哲有先见之明,看到了林秉声身上的价值。让林秉声唾弃的价值。末世女人稀缺,孙正哲为了换取物资或者为了获得帮助,常常出卖他,把他扔到男人窝里是常事。再后来,他渐渐没有了价值,换不到资源,孙正哲嫌弃他是个累赘,便把他送进了研究院。
这是他悲苦的一生。
三言两语就能叙述完。
就算跳进海里,也洗不掉身上的泥污。
午夜梦回觉得自己恶心至极而狂吐不已的母狗一样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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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是张弥天大网,它总会选择悲惨的人再次束缚,直到把他逼死才算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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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公司工作的彭朕心头一震,渐渐感到自己的力量流动转移,她无力地瘫进椅子里,并未对自己现在的状态感到惊慌,反倒抬起唇角,意兴盎然地喃喃道:“谁把我们家阮织惹生气了啊?”
阮织从未见过这样的渣滓,她自然知道这是游戏这是规划好的剧情,有这样的人物不过是为这个世界添一些超脱现实的戏剧化色彩,但她忍不住,真的忍不住,只是读那些文字,阮织就气得浑身发抖。
林秉声以为她被撞哭了,低下身子,贴近查看,没看到眼泪,却看到她粉得有些艳丽的眸子,他惊了一惊。
下一秒,阮织的拳头抬起照着孙正哲的脸出击,一个旋身助力,飞快地补上一脚,冲击力之大,把他掀翻在地。
林秉声怕阮织的眼睛被孙正哲看到,他马上挡在他身前,盖住他的目光。
一拳一脚后,阮织稍稍冷静下来,粉色潮水般从眼瞳上退去,但还是不解气,绕过林秉声,冲着孙正哲胡乱拳打脚踢了一番。她专挑着人对疼痛最敏感的部位下手,且下手又快又准,孙正哲根本躲闪不及,疼得直叫唤。
一开始他还端着老师的架子,有力气质问她:“彭朕同学,你在干什么?”
“殴打老师是不对的。”
“我们有什么事可以坐下来好好谈。”
到了后面,他疼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最后,阮织一脚踩上了他下身的某个重要部位。
“啊!”孙正哲嚎叫一声,在地上蜷缩起来。
听着孙正哲的一声比一声微弱的惨叫,林秉声抱住她的腰,阻止她继续对孙正哲开展正义的出击。他担心她回头受到严厉的惩罚。
阮织感受到他温热的体温,不由自主地抬手温柔地揉乱他的脑袋,对上他清亮的、一无所知的眸子竟有点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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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十分清醒地想。
这虚幻终使她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