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总感觉真相不是这样的。”
安溪却是否定了它的猜测:“至少全部的真相不是这样的。”
“因为要知道,构成一个人性格,最重要的就是童年。”
“如果祁途真的是胎穿,那在失去了记忆,和他从小到大生存环境发生巨变的情况下,他的性格应该也会有很大的变化才对。”
“但实际上,席从褣和我认识的他,除了有些观念不太一样,大部分性格特点都是重合的,这也是我的快速认出他的原因。”
“所以我更倾向于……”安溪默了默,还是对系统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祁途会不会本身就是这个世界的人。”
“他就是在席家长大的,这本身就是他的生存环境,所以他的性格,才会在哪怕是在忘记精神病院经历的前提下,也不会发生太大的变化。”
系统闻言难以置信:【但你这样也说不通啊,如果真的是你推测的这样,那席从褣又是怎么去到精神病院的?而且他的样子也不一样吧。】
“所以才奇怪呀,如果按照我的推论,又有些地方矛盾。”安溪看着床上睡着的席从褣:“终究还是信息不足,我只能推测到这。”
“真真假假我也不知道中了多少。”
系统沉默了一下:【那既然如此,你刚刚为什么要安抚他?就在刚刚,你说不定多叫他几声,多刺激他几下他就恢复记忆了。】
“可你看不到他刚刚很难受吗?”
【看的到啊但那又怎样,我们需要他的情报,只是恢复记忆而已,席从褣又没有受到伤害。】
“但不是肉体伤害就叫伤害的。”安溪对系统道:“心理上的创伤也是一样。”
“从我之前给你透露的只言片语中,你应该也能感受到,祁途的过去大概经历了一些很糟糕的事。”
“可现在他却有一个大概幸福的家庭,虽然有时候也会枪林弹雨,但总的来说都还不错,我又为什么要为了自己去打破呢。”
“对我来说,有些事其实也不是硬要知道。”安溪耸了耸肩:“这又不是什么生死攸关的事,充其量也就是满足一下好奇心。”
系统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可我觉得他不会怪你。】
“他的确不会怪我。”安溪看了眼已经快走到十二点的时间,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趴在床边。
“但我是他的医生,我本身就是希望他可以过得更好,又为什么还要把他拉回去呢。”
就像精心照顾的植物,它在你不知道的时候,用不知道的方法默默开了花。
你又为什么还要就为了好奇,对方是怎么开花的,就将它毁掉打回原形呢。
反正安溪舍不得,当然其中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安溪没说,那就是——
万一席从褣恢复记忆,把他喜欢的爸妈和妹妹都干掉了怎么办,不要小看他啊!!
安溪光是想想,席从褣站在格林蒂尔的最高点,振臂一呼:“全家族祭天,法力无边。”
然后轰的一声拉开炸弹,弹指间,席家包括佣人们都灰飞烟灭,安溪就感觉眼前一黑又一黑。
而被她担心的席从褣,此时正在梦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安溪的那一声祁途。
他梦到了曾经从未梦见过的东西,那是无数可怕的场景,杂乱又混乱。
翻倒爆炸的车辆,森林与战火,狼狈与奔逃,子弹与硝烟,身边的人一个个的倒下,席从褣在无数的伤痕与众人推举中苟延残喘,无数张黑白的卜告像雪花一样向他飞来。
一步一步将他的精神压垮,最后在他的面前,整个格林蒂尔化成了一片火海,席从褣看着这一幕,从上方一跃而下。
全身都被火焰吞落,那是恐怖的疼痛,但他已经疲惫到流不出一滴泪。
“好累,好疼。”
直到最后,他留给世界的遗言也只有这四个字,意识陷入黑暗,席从褣以为自己要死了,当再一睁眼,他却是愣住。
他出现在了一间打理整洁的房间,睡在了柔软的床铺上,阳台上是一簇簇生长旺盛的雪柳,正对着阳光肆意生长。
梦境中,似乎身体和大脑都有自己的想法,他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影拿着水壶,正在给雪柳浇水,见他醒来没好气的凑近。
“真是的,你怎么又跑到我宿舍来睡了?病房的床不能满足你?”
“可我又头疼了嘛。”梦中的男人不仅没有反思,还靠在床头笑了起来,大概是刚睡醒的关系嗓音还有些低:“医生我还在难受,想抱。”
他坐在那里张开手,对方看了他几眼,像是在判断他说的是不是真话,这才放下浇水壶朝他走来。
在对方的身上,席从褣几乎是很轻易的就能感受到纵容和偏爱,这让刚刚才身心俱疲的席从褣忍不住的想要看清对方的脸。
却始终看不清楚。
为什么这个人要对他这么好呢?
席从褣忍不住想,就像和他的思想同步,梦里的人也问出了差不多的问题。
“医生你不怕我说的话是骗你的吗?说不定我只是为了转移你的注意力,我的头根本就不痛,你为什么要这么容易相信我?”
他的声音是纯粹的不解。
“因为比起担心你说的是假话,我更担心你说的是真话啊。”
她回答:“哪怕你说了九十九句玩笑,可万一就那么一次呢,我正好错过了你的那句真心话怎么办。”
“所以你开得起玩笑,但我玩不起。”
她一边安抚一边嘀嘀咕咕:“我可不想一次的外向换一辈子的内向。”
男人目光专注的看着面前的人。
“医生。”
“嗯?”
“我果然还是最喜欢你了。”
“烙铁,夭寿了又是这一句!”
“医生,好过分。”男人的嘴角始终带着笑容,然后下一秒就被一只手轻轻拍了一下脑袋。
“手收太紧了,松一点。”
那一刻,似乎连梦境的阳光洒在身上都是暖的,席从褣的心绪不由得慢慢变得安静,直到那道身影突然消失。
他的呼吸骤然一滞,理智在那一瞬间甚至冲破了梦境。
不要医生。
“别丢下我!”
他在现实中睁开眼,发现身边有异样,警惕的转头,这才发现居然是安溪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床边,一路滑到了昂贵的毛绒地毯上,已经睡着了,手也在不知不觉中松开。
席从褣缓慢的眨了下眼。
突然想到梦境里的那位医生,和他称呼安溪时的医生,区别似乎只在于对方已经是成年人。
席从褣走下床小心翼翼的将人抱起来。
另一边安逆渊也总算找了过来,倒不是他不知道安溪在哪,主要是他听佣人说,安溪似乎很期待的,拉着席从褣去对方房间玩飞行棋了。
他就想着,安溪也是难得这么期待和同龄人玩,哪怕他再不乐意,也不好做个大坏人
只是玩到这么晚,也差不多该停了。
这么想着,安逆渊看房间门似乎没关紧,就直接推开门,然而令他奇怪的是,房间内并没有两个坐着的身影。
安逆渊一言不发的,来到了偌大的床边,并看到了早已扔在地上的飞行棋。
席技刚和老婆打了一架,现在满身是灰到正准备去洗澡,然后晚上就去抱着老婆睡觉,期间经过了席从褣的房间。
对方的房门半敞,席技疑惑儿子平时可是经常关门的,他奇怪的往里看去就见到。
自家儿子正抱着人家家的白菜,睡的是前所未有的踏实,平时一点风声就醒了,但现在哪怕白菜她爹手枪已经上膛,对着他的脑袋,对方都依然不动。
他甚至还能隐约听到,安逆渊嘴里仿佛魔怔的声音:“这一枪赌上我安家满门荣耀。”
“我绝不会打偏。”
席技:“停手啊!!”
你怎么不干脆顶着他脑门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