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之下，那两把刀，散发出凛冽的光寒之意，令望向那边的视线都隐隐感到刺痛。
隋灵韵等人见状，早都被震撼的麻木了，只是美眸呆呆地望着那个少年的背影。
“他……也只了三成力么?”
隋圣眼神僵硬，冷峻的面庞上，隐隐浮现出一丝怔然的神色，瞳子间的火焰都黯淡了。
曾经他以为，陈岁的实力，最多也就比自己强上一点。
能在水下斩出那样的一刀，虽然恐怖，但自己开启大道灵法后不见得不能一战。
可现在的他却发现，自己的想法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
陈岁甚至，可以与百年的七星大妖一战，硬抗对方的全力一击，正面斩碎灵身！
甚至在神魄阴阳芝动用本体妖躯后，他也还能有后手应对，但他呢？
恐怕就算是全盛时期，开启大道灵法，也没办法做到如今陈岁这种程度吧，会被直接碾压！
他们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
“丢人，真是丢人啊！”
想到这里，隋圣低下头，大手紧握手中棍棒，脸色涨红，感到无比羞愧。
他不是在为实力不如陈岁，而感到丢人，而是因为心态。
曾几何时，他一度认为，自己在这北荒地界，乃是除去邓白漪之外，当之无愧的第一天骄了。
甚至有些时候，他在盘点那些宗派家族的同辈天才之时，都会刻意忽略掉邓白漪的存在，就在心中默认自己是第一。
因为他觉得，像邓白漪那样的人，千万年都未必会出现一个。
这次降临在北荒，横压一代，实乃天命，境界修为追赶不上，实乃非他之过。
故而从始至终，他都未曾有过，将那少女当成目标，追逐超越的想法。
越是天赋一般者，才越会有那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作为北荒这一代中，首屈一指的天骄，隋圣心中清楚他们与那位白裙红剑少女之间的差距究竟有多大，十四岁就被万柳书院破格录取，直接被副院长收为亲传弟子的含金量有多高。
甚至年初之时，还传出了消息，那位少女已经突破至了七星境界，并且亲赴堤坝妖河，以一敌三，斩了三尊贪狼境界的大妖归来，令那红色小剑上的血色，更浓郁了几分！
要知道，她今年还没到十八岁啊！
若较真来算，隋圣自己，甚至都不算与邓白漪一代的人，他足足长了对方五岁，却还只是堪堪触摸到七星境的门槛。
就这，他还是在北荒地界无敌，放眼整片九幽郡目前来讲还算不得什么，还得参加这北荒灵院的试炼！
可见那个邓白漪，究竟是恐怖到了什么程度，竟然直接越过北荒灵院去到万柳书院，让他只敢仰望啊！
但是现在，随着陈岁的出现，让隋圣发现自己错了。
因为陈岁让他明白了，原来在这北荒地界，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还真存在能有机会追赶上邓白漪，甚至与那个少女并驾齐驱的天才的。
而如陈岁这般的人，又怎么会甘愿屈居于邓白漪之下？
恐怕他，早都暗自下定决心，努力修行，欲追赶超越上去了。
而他自己，虽然一直修行也很努力，却从没敢把那个白裙红剑少女，当成过修行追赶的目标。
甚至连“亮剑”的念头都未曾拥有，却还洋洋得意的在心底认为自己就是北荒之地的第一。
这是何等的笑话，何等的奇耻大辱！
“嗡！”
想到这里，隋圣冷峻的眼眸里，那熄灭枯竭的火焰，竟是又兀地燃烧了起来，吓了身旁众人一跳！
“哥哥！”
隋灵韵惊呼一声，还以为隋圣是想要冲上去帮忙了，赶紧伸手阻拦。
隋圣现在的状态，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已经无法再战了。
冲上去自己送死不说，还容易帮倒忙。
可，众人越是这样，隋圣看着前方奋战的陈岁背影，心底就愈发的觉得耻辱，甚至无地自容，恨不得这就燃烧生命冲上去战一场发泄！
不过最终，他还是冷静了下来。
“这次试炼，若能侥幸存活，我将放弃进入灵院修行，转而到族内祖地闭关！”
隋圣目光坚定，斩钉截铁地说着，而后突然就盘坐了下去，就此入定修行，没再看外界大战一眼。
他的心底，倒是对陈岁或者邓白漪，没什么嫉妒的情绪。
做了这个决定，只是对自己此前的心态的痛恨，或者说燃起斗志了。
他要抓紧一切时间，超越陈岁，乃至邓白漪！
“祖地？”
而，后方诸多的隋氏弟子，尤其是隋灵韵闻言后，脸色瞬间都是白了下来，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隋圣。
因为隋氏祖地，在他们族内，相当于是禁地！
那是一片焚烧的“灵域”，天火大道圣树本体就在那灵域之中生长！
在隋氏族内，一般来说唯有到了一定岁数，寿元将近，境界却还迟迟未能突破的族老前辈，才会冒死进入祖地，每日承受天火大道圣树的炙烤，希望能够以此领悟出新的道路，突破境界。
但最终的结局，古往今来，隋氏多少七星之上的族老，进入祖地之后。
成功有所领悟的，不过也才仅有两人而已！
隋圣年纪轻轻，晋入七星境界板上钉钉，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为何会突然下了这样的决定？
隋灵韵表情怔然，而这时远处夜空之中，飞射而出的刀光，让她陡然明白过来了，而后表情瞬间变得复杂。
自己的哥哥，终究还是受到了他人的刺激，不甘于人后，所以才要冒死进入祖地寻求更大突破的机缘么？
只是如此行事，会不会导致最终走火入魔？
毕竟修行一事，可不是靠着一缕执念，道心坚定就能一路向前的，还要看运气。
有些时候，一味地追求某种执念，最终很有可能钻进牛角尖里，走火入魔。
不过很快，隋灵韵就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现在操心那些，还是太遥远了。
因为很明显。
寒冰谷中，在场的数千名试炼者，以及大妖生灵，除去隋圣寥寥几人外，好像就没有相信陈岁话的，也就是对自己今夜能活着走出寒冰谷，都持悲观情绪。
不是质疑陈岁的实力。
只是看前方，那少年此刻的状态，气喘吁吁，脸色苍白的可怕，明显在刚刚的对碰之中损伤不轻，虎口都裂开。
说他只用了三成的力，接下来还能痛快地与那神魄阴阳芝对战，甚至直接斩杀，实在是太过勉强！
一念至此，隋灵韵美眸之中神色复杂，深吸了口气，默默将两只纤细的小手攥紧，抬至胸前。
“陈岁，加油！”
……
……
另一边。
神魄阴阳芝，庞大的妖躯，横亘于天地之间，淡漠的嗓音不停回荡：
“你不会真的以为，多拿一把破刀出来，实力就能增强一倍吧？”
“本尊就站在这里，让你砍，你又能如何！”
神魄阴阳芝说着，那双灿金如星辰，扁平的竖瞳之中，带着一丝嘲讽的神色。
这只蝼蚁，把她当成了什么，外面山林间未开智的野兽吗，拿出两把破刀就想把她砍了？
她的眼眸不屑，须知她的妖躯，可是晋入七星，经过阴阳二气洗礼，“浇灌”过的无上法身，早就脱离了肉体凡胎的境界，迈入一个全新的领域。
便是同境界的大妖出手，也未必能撕开她一层皮肉。
所以就更别说，这两把普通的铁刀了。
虚幻的灵身与妖躯，硬度根本不在一个层面！
就是再来十万把刀又能如何，都得崩断了！
一念至此，神魄阴阳芝张开巨口，还想再多嘲讽那蝼蚁几句，以解先前被对方斩碎灵身的恶气之时。
不料，在下一刻！
她的面前，却骤然飞来了两道雪白的刀光，呈乂字交叉在一起，无声无息，连半点波动都没有，便这么笔直地斩了过来！
“找死！”
神魄阴阳芝见状，妖瞳震怒，内里仿佛能喷吐出雷霆闪电。
这番关头，能向她出刀的，除了那个蝼蚁还能有谁？
只是她没想到，她只是说说而已，那个蝼蚁竟然真的敢向自己出刀。
如此果断决绝，仿佛把自己当成了猎物一般，如今的自己可不是刚才的灵身，那蝼蚁还想劈碎自己的妖躯，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这般想着之时！
却见前方半空，她那下意识拍下，拦截刀光的粗壮根茎，竟是陡然碎开了。
“咔嚓！”
一声脆响，刀光闪过，漫天莹绿的血雾爆开！
霎时间，神魄阴阳芝的妖瞳急缩，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物事一般！
只见在那漫天破碎纷飞的，根茎段落之间。
赫然有一少年跨越，黑发狂舞，穿过无尽的血雾与浊气，悍然提刀斩来！
他的嘴角，还噙着淡淡的弧度，朗笑开口道：
“妖兄，你的根茎。”
“好像没你想的那么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