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西尔唇角笑意一僵,手臂虚虚抱着小鲛人,弱声弱气道:“月月,是我。”
“你想让夜七做什么?我来做也可以。”
扶月看他一眼,辨认出身边的人竟是塞西尔时,睡意顿时没了。
他坐起身,双手挡在塞西尔的胸前,毫不犹豫地将人推开,这才不高兴地抿了下嘴巴。
“怎么是你?”
“你愿意让我回家了?”
虽说小鲛人上一次生塞西尔的气的主要原因是塞西尔总是喜欢在和他说话时走神。
不过经过几天的思索,扶月还是决定把生气原因归结于塞西尔不愿意送他回家这件事上。
只有这样的理由才更能凸显出他的理直气壮,以及塞西尔的无理取闹。
哪有都打算和他成亲了,却不愿意让他回家看一眼家人的事?
而果不其然,塞西尔一听到他的话,就心虚地垂下脑袋,犹犹豫豫想要上前又不敢。
最后只小心翼翼拽住扶月的一截衣袖,始终不敢正面回答他的这个问题,甚至扯开话题。
“月月,今天天上的星星真多,要不我变成龙形带你去看天上的星星,好不好?”
为了让扶月快快忘掉不愉快的话题,塞西尔话落,就飞到院子里变作龙形。
龙形的塞西尔实在是太过庞大,就算此时的模样只有他本体的一半大,还是将扶光殿的院子塞了个满满当当。
还一摇尾巴,催促着小鲛人快到他的背上去。
扶月抿着嘴巴看了傻乎乎的龙一眼,没理会龙尾巴的勾搭,快速将打开的窗户关上,不搭理塞西尔了。
塞西尔:“…”
银龙失落地耷拉下尾巴,银白色的鳞片在皎洁月光的照耀下都因为心情显出几分黯淡来。
但他没走,只是重新变成人形,但依旧绝口不提要带扶月回鲛人族的事,只说。
“那我过几日再来见你,魔宫里的人随你差遣,月月你有什么要求也可以告诉夜七让他转告我,或者直接来找我也可以。”
室内静悄悄的,像是房间里的人已经睡着,不能再给出回应一样。
没有得到回答的塞西尔没有立刻就走,他站在屋外等了许久。
直到天蒙蒙亮,月亮都快要完全藏起来,屋子里的人依旧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后,他终于叹息一声,离开了。
[宝宝,臭龙走了。]
扶月早在塞西尔离开房间后就心安理得地再次闭眼睡起觉来。
只在临睡前嘱咐旺财一声,让旺财在塞西尔走后把他叫起来。
如今人一走,被旺财一摇,他睡眼惺忪地回应:[旺旺,夜七回来了没有?]
[还没有,应该快了。]
[宝宝是在担心他吗?我觉得夜七没什么好让宝宝担心的,他要是连这点小任务都完不成,那就证明他连做宝宝奴仆的资格都没有。]
[话不能这样说。]
扶月无奈地摇摇头,发现旺财对夜七的观感真的很不好,不管夜七做什么,旺旺都要挑夜七的一两句刺。
不过旺旺这样,还是因为旺旺在乎自己。
想到这,小鲛人又觉得心里暖烘烘的,把小白狗抱进怀里,翻了个身看向门的方向。
这才说:[夜七或许是有事耽搁了吧,而且天还没有完全亮,我们可以再等等。]
说是等,扶月却又闭上了眼睛。
旺财纳闷:[宝宝,你又要睡了吗?]
[嗯,好困的。]
扶月无精打采地点点脑袋,右脸压在枕头上压得小脸变形。
明明困倦地都快要睁不开眼睛,还想念着自己原本的含羞草身体。
鲛人的身体就是有这点不好,离开水太久,身体就会虚弱,容易犯困。
等明天…
不对,等他下次醒来,他就让塞西尔给他搬一个温泉来。
他不是仗着自己的龙形态大吗?
想必把一个温泉完完整整搬过来什么的,一点都为难不到银龙。
倦意完全上涌。
扶月化睡觉为等待,一觉睡到天光大亮,再次睁眼时,一眼就注意到了不知什么时候打开的窗户,以及窗户外,屋檐下,靠着柱子的夜七。
扶月从没有这样期待过一件事,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起身下床,趴在窗户上问夜七。
“是谁?”
夜七皱眉,没走门,翻窗进了房间。
接着屈膝蹲下来,给小鲛人穿上鞋子后,才一边给他穿衣服,一边说。
“殿下,昨夜我只遇见了一个人,是个精灵,他让我将这个交给你。”
夜七说着,从衣襟处拿了只下面挂着几颗浅金色珍珠的小玉牌递给扶月。
“这是什么?”
扶月好奇地接过来,玉牌的材质很是特殊,才入手时摸起来冰冰凉凉,可握得久了,玉牌就开始发烫,甚至闪烁起并不刺眼的白光。
直觉玉牌不会伤害自己,他好奇地在玉牌上拍了拍,又询问夜七:“这是怎么了?”
这次,夜七还没有回答,一道清越的嗓音率先从玉牌里传出。
“月月,这是传音玉牌,你还好吗?”
声音有些陌生,又有点儿熟悉。
但很快的,哪怕两人已经有几年没见。
扶月甚至想不起来两人最后一次见面说的话是什么时,他还是辨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伊莱哥哥。”
“是我,月月。”对面的人似乎大喘了几口气,但很快的,伊莱就出声安抚他。
“你别怕,最迟三天,我一定会带你出来。”
扶月原本没觉得在魔宫待几天有什么可怕的,可被伊莱一安慰,他鼻尖莫名一酸,明明没哭,脸上却已经摆出了委屈想哭的表情来。
站在他面前的夜七看得最真切,心里一颤,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说。
“殿下,您别哭,我也会尽全力帮您离开这里的。”
夜七不说还好,一说,扶月就生气。
虽说来魔宫是必须要走的剧情,可也没人说他是遭了一番罪,又被人打晕后送来魔宫的。
他脾气来得快,气恼地随手拿起手边的东西就朝夜七身上扔过去。
夜七没躲。
乒铃乓啷——一阵响。
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在了他身上,其中还有扶月昨夜没吃完剩下的甜汤。
直接打湿了夜七的衣服,汤汁与残羹顺着男人的衣服朝下流淌,最后滴滴答答落在地板上。
整个过程,夜七一动没动,只在东西砸过来时,失魂落魄地垂着脑袋,脸色也灰败地像是从冰雪里出来一样。
扶月却没看他,手一指门。
“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