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啷!手枪掉落的声音和她痛苦的声音同时响起。
肉体被仿佛撕裂的巨大痛苦让她再也握不住手上的枪。
房间里的灯光闪烁了一下,便在此刻也彻底熄灭了!
她在黑暗中颤抖的对赤井秀一道:“那或许...并非只是一个疯狂科学家的妄想!”
“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
那种身体仿佛融化般的剧痛,非但没有让她觉得恐惧,她甚至还从中感受到了几分解脱的快意!
赤井秀一震惊的看着黑暗中的对方,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她的声音还在继续,“如果我死了,不要告诉我的姐姐,她会代替我成为新的宫野志保!”
“如果我侥幸...”
“...也请带她离开!”
剧烈的痛苦,已经上升到连灵魂都仿佛无法承受的撕裂般的剧痛中!
那种感觉就好像有某种东西在她的脑海里生根发芽!
身体里的所有养分,所有精神和思想,好似都在为那枚被药物诱发而产生的奇异种子提供养分!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在缩小,但又有某种奇特的感官在无限制的放大!
终于,她的脑海中响起了某种东西碎裂的声响。
有根茎在成长,有羽毛在思维里飞翔!
赤井秀一感觉到房间里突然有风吹过他的面颊。
衣服撕裂的声音响起,那是一只在黑暗中张开半边的巨大羽翼!
......
东方悬明剧烈的喘息,越往里走他就越是体会到对方心中的绝望与孤独!
可是他找不到龙舌兰到底藏在哪一扇门的后面。
他匆匆走过了她的“前半生”,就像重新经历了一遍将自己撕裂成无数块的感觉!
情绪组成的海水将他淹没,对方的恐惧太多,他没有找到龙舌兰,但好像小镇里面所有的门后都是“龙舌兰”!
他再一次的推开门,就当他以为这次又是什么痛苦而又绝望的回忆时,突然发现里面没有光,也没有那些让胸口一窒的情绪。
他强打着精神走了进去,却看到房间的角落有一只破破烂烂的小熊!
它安静的坐在房间的角落,一团又一团毛茸茸的的线条和白色的填充物像谁的心似的散落了一地!
东方悬明弯下腰,一点一点的将那些散落的物质一点一点的收好。
他从没见过这么可怜兮兮的小熊,也从来没见过这么破破烂烂的一颗心!
夺心的异能在他的手上的跃动,无数活跃的精神力在提示他手上拿着的这只破烂玩偶就是某人的“心”!
在进来寻找龙舌兰之前,他只以为这是件简单的事!
但人是多么复杂的一个生物啊,自从人诞生意识开始,他每时每刻都在产生的情绪累积在一起会是多么庞大的一股记忆啊!
它们就像海洋!
而少年竟然妄想在如此庞大的海洋里找出“一个人”?
这是多么巨大的工作量?
这究竟是多么异想天开的想法?
拯救一个人的“心”?
这个命题自打被创造出来,好像就是一个伪命题!
他一点一点的将收集起来的填充物慢慢的放进小熊的心脏。
无数记忆的丝线就像各种五颜六色的情绪,开始沿着那些断掉的毛线团,一点点的弥补!
先是无数或晴朗或刺眼的各种蓝天,它们组成一枚枚蓝色的纽扣。
房间里出现了一点太阳的味道,小镇的血月被遮盖,好似谁的梦里有人在天上放风筝.....
再接着是无数他曾经看到了烟花和绽放焰火,红的,绿的,紫的...那是蔓延在嘴巴里的汽水的味道。
烂掉的毛衣开始修补,但丑丑的,说是烟花图案但那两只汽水瓶子好像更出彩!
东方悬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那些发散的情绪就像信马由缰,总是不经意的转到一些奇怪的地方。
他开始回忆更多,记忆里开始出现了各种他下过的面条,还有煮的、煎的各种支离破碎和焦黑一片,味道苦涩的荷包蛋!...
有夜里酩酊大醉的悲喜和不自在,也有夜风里他和一众友人吹牛,说曾经那谁谁对自己表过白!...
有些浓烈的像路边大排档的劣质酒精,有些青涩的又像一些还没熟透的梅子和苹果!
海风带来了不同的景色...
林荫道上各种各样叫不出名字的鲜花...
他在回忆里寻找蓝莓酱的味道,但是找到了半天只有一些口味模糊和满是香精味的黄油蛋糕!
他吃的甜食实在太少!
他执着而又温柔的渲染着这一切,用各种颜色的毛线团开始补上其他破开的地方!
对方所有悲伤的或者快乐的记忆,都在这一刻被东方悬明的回忆填充......
他用无数执着而温暖的回忆在对着那只空空荡荡的心说:“别怕,我来了!”
“真是太乱来了!”
房子的大门被人推开,就好像东方悬明无数次打开门的场景一样,无数的光在对方的眼前划过。
少年轻轻的摆弄着手上焕然一新的毛绒玩偶,对着来人沙哑而疲惫的说道:“真是的,不要随意的把这么重要东西乱扔啊!”
他把它塞到对方的手上,似是多年的老友,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谁会想要这种东西啊?”
她颤抖着肩膀,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手上那只又丑又憨憨的绯色小熊身上。
“蛋糕真难吃,到处都是香精味,拜托可不可以找些更好的味道?”
“谁会想吃那些腻到不行的面条,还有煎蛋,真是太苦了,太难吃了!你是怎么做到外面都碳成一块,里面还半生不熟?”
“你吹牛的样子真难看,哪里会有女生样子喜欢你那副邋里邋遢的样子啊?”
“还有到底谁会信这些啊?”
“真是既丑又不讨人喜欢...”
她泪眼朦胧的边下雨边低头往前走,直到撞进某人的怀里还在嘟嘟囔囔的说那些埋怨的话!
好痛苦,好孤独啊!
这一刻没有人去拆穿她的谎言,她一遍又一遍去回味那些廉价的酒精跟香烟,一遍又一遍的去吃着那些某人回忆里“腻到不行的面条”和“苦到发涩”煎蛋...
为什么,为什么...
你要这么晚才来?
她的心好空啊,怎么这么晚才来帮她补回来?
......
他从来没有狂妄的觉得他能拯救一个人的全世界,他能做的不多,他只能对着某人的空荡荡的心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我还在...我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