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凰城。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让半条街都热闹起来。
新开张的云衣坊前,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舞狮队刚刚停下表演,就有一个身穿青衣的妇人走了出来。
“各位贵客亲朋,在下是云衣坊掌柜张玉儿,今日是我们成衣铺子开业的日子;
欢迎各位街坊贵人光临选购,凡是今日进店购买的顾客都会有小礼物赠送。”
“另外只要在今日购买衣服的,还能参与抽奖活动……”
“若是预存十两银子成为我们的会员,还能享受9折优惠……”
随着张玉儿每宣布一项开业活动,门外的顾客便会激动的欢呼一声,等她宣布店铺开业,所有人便一涌而入。
差点没把张玉儿给挤趴下。
云瑶站在对面茶楼,怀里抱着从山里带回来的小狼崽。
看着楼下热闹的场面,唇角露出一抹笑意。
“没想到,这张玉儿竟还是个人才。”
江屿白站在她一侧,不由有些唏嘘。
在云瑶另一侧的容安手里则拿着一串冰糖葫芦,那是上来之前怕他闹,云瑶特意买给他的。
云瑶轻轻抚着狼头:“有种人,越是绝境的时候,便越能抓住机会 ,张玉儿无疑是这样。”
江屿白眼眸一动:“那也得有你这个伯乐,否则她一个罪人,哪有机会站在这个位置。”
云瑶转头看他:“你这话里,怎么有些看不起她?”
江屿白失笑:“我哪有看不起她,不过是一时感慨,自己和她没什么区别,都是苦命人,若不是碰到你,恐怕是不是活着都未可知。”
云瑶微微蹙眉:“怎么又提这些,想太多容易变丑。”
江屿白哈哈一笑:“你说的对,今天是个好日子,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就不提了,但愿这位张娘子不会让你失望就好。”
云瑶轻哼一声:“我的眼光自是好的,你且看着吧。”
江屿白低笑不语,眼中对她唯有宠溺,容安轻轻扫了他一眼,便将注意力再次放到楼下的舞狮队上。
注意到容安半晌不语,云瑶不由奇怪:“容安,你这几日是哪里不舒服吗,给你的糖葫芦怎么也不吃?”
容安一愣,随即露出无害的笑脸:“云云买给我的,我舍不得吃,要一直留着它。”
云瑶看向红艳艳的糖葫芦,不由有些讪讪。
她不过是随手买的,竟被人这样珍视,一时间让她有些触动。
可糖葫芦又不同于坚果能放许久,这东西最多放个一两天就化了,要怎么留着?
“不用舍不得,你喜欢吃明天我还给你买……”
容安:……
他要怎么说他不喜欢吃这东西。
看他盯着糖葫芦一脸认真,云瑶不由更可怜他了,这孩子的童年得多缺爱啊, 一串糖葫芦都这么舍不得。
“吃吧,一会化了就不甜了。”
容安有些幽怨的看了她一眼,终是忍着牙酸咬了一口。
然后,好像还不错,没那么酸。
看他一口一口吃的认真,云瑶不由觉得有趣。
不说话慢慢吃东西的容安,真的很有贵气。
即使是普通的糖葫芦,好像也变的格外好吃。
注意到她吞了吞口水,容安的动作一僵,然后摘掉最上面那颗糖葫芦,将剩下的递给她。
云瑶一愣,就着他的手不客气的咬了一口,又酸又甜的口感,咬起上面的糖嘎嘣脆,越吃越好吃。
看着两人的互动,一旁的江屿白脸色却有些不好看。
“咳……”
云瑶这才想起江屿白也在,不由有些不好意思:“那个,要不你也尝尝?”
容安不等江屿白反应,迅速收回糖葫芦,使劲咬了一口。
好吧,这下都没得吃了,云瑶不由耸肩,江屿白也不以为意。
三人又观察了一会店里的生意,便坐在茶边喝起了茶。
“容安,过来喝茶。”
“不喝……”
云瑶一看,以为他是又闹小孩脾气,不由笑道:“那行,那你看表演吧, 一会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说完便不再管他,和江屿白又聊起店里的事情。
她却没发现,窗边的容安,耳朵此时红的能滴血。
他眼中纠结万分,他竟吃了她咬过的糖葫芦,可为什么会觉得这颗糖葫芦格外好吃?
他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楼下的云衣坊中,张玉儿忙的脚不沾地。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她能放下身段,迎来送客做起铺子里的掌柜来。
而在几天前,她还是低入尘埃的犯妇,而这一切的改变,都要从三日前天云姑娘来作坊说起 。
那天,儿子带着姑娘去山里遇到了狼,当知道这个消息时她差点没被吓死。
儿子是她活在这世上唯一的指望,若他有个好歹,她也会跟着去了。
当看到村中的护卫队把儿子平安带回来,她抱着儿子嚎啕大哭。
这些日子所有的委屈和痛苦,犹如是开闸的洪水,再也阻挡不住,直到儿子也被她吓到,她才收起眼泪。
金宝本就在山里受了惊吓,又被她娘这操作给整懵了,当晚就起了高热,整个人都打起了摆子。
张玉儿狠狠给了自己一耳光,儿子是她的命,为了儿子,她愿意舍掉这条命。
但她身上一无所有,更是不能随意出村,为了救儿子,她只能去工坊,向云瑶求救。
云瑶本还有些诧异,两人并不熟悉,而张玉儿来了村里,更是少言寡语,竟会大晚上来找好?
张玉儿一见到她,就直挺挺跪了下去:“民妇想求见候夫人,请姑娘引见。”
云瑶知道她恨苏慧如,哪敢将人引到她面前。
张玉儿似是明白她的顾虑,当即发誓:
“民女有候爷失踪前的消息,绝不会伤害候夫人,只想求她给民妇赐下几颗救命的药丸,救下小儿性命。”
知道是金宝那孩子受了惊发起高烧,云瑶也没有含糊,从自己常备的药箱取了药,跟她一起救回了金宝。
看着儿子没事,张玉儿这才松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那是她丈夫死前派人送给她的,让她带儿子赶紧跑。
除此之外,还留下一段话,也是因为这个,云瑶才会变了脸色。
那是张玉儿的丈夫无意中听到景山侯父子的对话。
景山侯:“你送到这就好,殿下只让我一个人去。”
纪少虞:“如今内忧外患,儿不放心,一定要陪在父亲身边……”
父子离开城门后,便没见回来。
不久,便传出大将军通敌叛国的消息来。
那守将已经意识到不对,等到消息真的传开。
他立刻让人送了书信给妻子,可没想到圣旨竟然来的那样快。
书信前脚到张玉儿手中,后脚抄家的旨意也到了。
张玉儿跪坐在云瑶身边,将自个知道的倒了个干净。
云瑶和张玉儿又聊了好一阵,知道她娘家原是商户,她又精通算账理事,便将她安排到工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