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在迷糊中下意识伸手去摸身旁的男人,却扑了个空。
她缓缓睁开眼,只见男人正站在不远处专心致志地试衣服。
身旁的桌子上一片狼藉,各种款式的衣服堆得乱七八糟,很明显都是他刚刚试过但不满意的。
苏婉不禁有些疑惑,心想:这是要做什么?怎么突然这么正式?
她轻轻开口说道:“林越,不必如此。只要我把你带回去,爹肯定会很高兴的。
尤其是当他知道你独自一人吃过那么多苦,肯定会心疼不已。
毕竟,自我母亲去世后,爹就独自一人将我拉扯大,他最能体会这种艰辛了 。”
林越转过身,嘴角上扬,眼神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婉婉,你不懂,这是我第一次以这种身份见你父亲,也是我人生最重要的时刻,我必须万无一失。”
说着,他又拿起一件长袍比划。
苏婉起身,走到林越身边,双手环住他的腰,
“我爹看中的是人品,又不是衣裳。
更何况你这么多年男扮女装,还万般艰难的又当爹又当娘的带大了锦婉,我爹只会心疼你!”
林越握住她的手,神色认真:“正因为伯父重情重义,在你心里地位很高我才更要好好表现,让他以后多喜爱一些锦婉。”
苏婉听闻林越这番话,心中暖流涌动,很是动容。
“林越,你为锦婉付出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爹也一定会明白的。”
林越轻轻抚摸着苏婉的头发,刚想再说些什么,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骤然响起。
锦婉蹦蹦跳跳地走进房间,一双灵动的眼睛满是期待。
她脆生生地吩咐身旁下人:“你们都先下去吧。”
待下人退下,她迫不及待地跑到林越和苏婉面前,仰头嗔怪道:
“爹娘,你们怎么这么慢呀,连我这个小孩子都比不过。
我都快急死啦!咱们快些出发吧,我马上就能见到爷爷了,以后我也能有爷爷咯 !”
苏婉眉眼含笑,抬手轻轻刮了刮锦婉的鼻子,温柔说道:
“好好好,我们马上就好。宝贝,你先去吃早餐,别饿着,爹娘很快就来。”
语毕,苏婉转身走向堆满衣物的桌前,精心挑选出一套款式简约大气、男女皆适宜的衣裳。
她拿起衣裳,仔细端详一番,随后轻轻抖开,动作轻柔地为林越穿上。苏婉专注地将每一粒扣子都扣好,最高的扣到了喉结上方,严严实实地遮住了那处可能暴露身份的痕迹,确保万无一失。
一切整理妥当,苏婉后退一步,满意地打量着林越,微笑着点点头。
她牵起林越的手,转头看向锦婉,眉眼弯弯:“走吧,咱们赶紧洗漱吃饭去,可不能让爷爷在家里等太久。”
在苏府那宽敞而静谧的主厅之中,刘氏稳稳地坐在主位上,神情里透着几分思忖与好奇。
苏府,这座五进的深宅大院,布局规整且处处透着典雅。
平日里,刘氏居于主院,尽享这一方庭院的宁静与尊崇;
苏婉则在属于自己的院子里,过着闲适自在的生活;
林景瑜是主君居住在次院,倒也安然;
赵凛同样有着独立的院落,平日里鲜少与众人交集。
今日,刘氏手中正捏着一封苏婉差人送来的信件,眉头微微蹙起。
他实在想不明白,婉婉怎么突然捎信,
要求下人把府里剩下的那个院子仔仔细细地收拾干净,
还说今日要带人回家,更为惊人的是,婉婉竟称自己还有一个女儿。
这消息来得太过突然,宛如一道惊雷,在刘氏心中激起层层波澜。
刘氏不禁暗自揣测,这到底是哪家的男子,能与婉婉情投意合走到一起。他的相貌究竟如何,是英俊潇洒,还是相貌平平?
更重要的是,其品行怎样,是否善良正直、有担当。
毕竟,婉婉是他的女儿,她的终身大事,刘氏自然格外上心。
“来人呐。”刘氏扬声唤道,声音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回荡。
一位丫鬟赶忙疾步走进厅内,恭敬地垂首站在一旁:“太君,您有何吩咐?”
刘氏轻轻晃了晃手中的信件,说道:“去,再着人仔细打扫那院子,莫要落下一丝灰尘。再备上些新鲜的瓜果点心,准备迎接贵客。”
“是,太君。”丫鬟领命后,匆匆退下。
刘氏缓缓起身,踱步至窗边,目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望向远方,喃喃自语:
“但愿是个好孩子……” 他既期待,又隐隐有些担忧,只盼着苏婉带回的人能配得上她的一片真心 。
林越携着苏婉、锦婉踏入苏府,瞬间,周遭空气仿若凝住。侍从们目光触及林越,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扑通”跪地,整齐划一高呼:“女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仿若滚滚雷鸣,在苏府幽深庭院中不断回荡。
彼时,刘氏正在书房中静心品茶,手中书卷刚翻开几页。
乍闻这惊天动地的高呼,他手中茶盏猛地一颤,滚烫茶水溅出,洒落在书页上。
“女皇?怎会突然驾临?”
他满脸惊愕,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不及多想,刘氏“噌”地起身,连帽子都歪了也顾不上扶正,匆忙间踢倒了脚边的凳子。他心急如焚,三步并作两步,一路狂奔而出。
长廊上,他脚步踉跄,好几次险些摔倒。
等冲到林越面前,已然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发丝凌乱地贴在汗津津的脸颊上。
“噗通”,刘氏双膝重重跪地,脑袋低垂,声音因紧张与惶恐微微颤抖:
“草民不知陛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林越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温和,伸出手,动作轻柔却又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将刘氏扶起,
和声说道:“长辈不必如此,快快请起。”那嗓音低沉醇厚,透着上位者独有的沉稳与威严。
苏婉瞧着眼前情景,环顾四周,对侍从们轻声却果断吩咐:
“你们都退下,把门带上。”
侍从们领命,迅速退下,脚步声渐远,周遭归于寂静。
屋内,檀香袅袅升腾,桌上茶水还在冒着热气。一盏茶的工夫悄然流逝,刘氏的情绪稍稍平复,可心中疑惑却如野草般疯长。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在林越和苏婉身上来回打量,终于,忍不住打破沉默,声音因激动微微发颤:
“什么?你说女皇竟是男儿身,太女锦婉,竟是我孙女?”
刘氏瞪大双眼,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仿佛在听天方夜谭。
苏婉神色凝重,微微点头,语气轻柔却笃定:
“是的,爹。我也是不久前才得知。”
说罢,她下意识看向林越,目光中饱含歉意与坚定。林越回望她,轻轻点头,目光中满是理解与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