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局,你想听什么,问吧,我知道的全说,不过在我开口之前,我有个要求。”
苗宝刚坐在椅子上,双手被铐着,眼神中透着疲惫与决然,还有些许的释然。
这么多年来,从他第一次拿黑钱办脏事,以权谋私后,他就陷入了一个,无限循环的怪圈,自责、贪婪、恐惧、欲念、不安各种矛盾体。
交织在一起,纠缠在一起,最终分不清黑与白、是与非,经历了一次生死考验,仿佛从噩梦中醒来,今天他终于解放了。
郝亚文眉头微微一皱,目光如炬地审视着苗宝刚,片刻后回应道:
“你说说看,只要是合情合理的,我们会考虑同意。”
苗宝刚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忧虑:
“我申请警方保护我,父母妻儿安全,接下来我要交待的这些事,会牵扯出太多利益关系,当了这么多年的警察,我太了解其中的利害关系。”
“为了让我闭嘴,他们一定会有疯狂的举动,我父母妻儿要是,因为我的事受到伤害,我就是死也不能瞑目。”
说到此处,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眼神中流露出,对父母妻儿深深的愧疚与牵挂。
郝局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苗宝刚的请求,他站起身,在审讯室里踱步,皮鞋与地面的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最终,他停下脚步,看着苗宝刚说道:
“苗宝刚,你应该清楚你现在的处境,虽然你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但你的父母妻儿若是无辜受到牵连,确实不应该,我们会安排警力,对他们进行二十四小时保护,但你也别妄图借此拖延,或者耍什么花样,如实交代,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苗宝刚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
“郝局,谢谢你,我知道自己没资格提要求,但我实在放心不下他们,我这一路,从一个怀揣理想的警察,逐渐堕落成罪犯,每一步都像是,踏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
“最初,我只是在一些小案子上,动了歪心思,觉得收点小钱不会被发现,可慢慢地,欲望就像洪水猛兽,我开始参与更大的犯罪活动,与那些黑恶势力勾结,帮他们掩盖罪行,甚至陷害自己的同事……”
他的眼神空洞,像是陷入了对自己,过往罪恶的回忆之中,滔滔不绝地开始讲述起,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秘密,而郝亚文在听他讲述过程之初,便安排好警力出发,去保护苗宝刚家人。
“1988年我被调入汪铁部门,也是从那时起,我被汪铁这个恶魔拉入深渊……”
苗宝刚提及汪铁,双眸之中仿佛有实质的火焰在燃烧,每一道目光都淬着蚀骨的恨意。
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盘绕在灵魂深处的憎恶,他的心就像被无数根毒针,狠狠地扎着,痛意与恨意交织,让他的面容都扭曲起来。
“1989年,他安排219盗窃案罪犯家属,给了我一千元钱,这是我接的第一笔钱,让我在案件调查中故意误导方向。”
“我当时犹豫了,但最终还是没能抵住,金钱的诱惑,我篡改了一些证人的证词记录,使得案件侦破,走向了错误的轨道,真正的罪犯得以逃脱法网。”
“而一个无辜的人却被定罪,那时候,我内心还有一丝挣扎,可贪婪已经在心底,种下了种子。”
“1990年,715案,以张赢为主的涉黑组织,他们犯下了多起故意伤害,和敲诈勒索案件,就在我要对他展开调查摸底时,汪铁找到我。”
“给了我一万块钱,和承诺日后的诸多好处,让我把张赢他们,在警局里的案底消除,我利用自己的权限,私自删除了部分关键证据和记录,让他们在面对罪行指控时,能够轻易脱罪,这也使得他们更加肆无忌惮,更多的受害者遭受了他们的迫害,我还记得那些受害者无助的眼神,可我却为了钱选择视而不见。”
苗宝刚也仿佛随着记忆,回到了过往的历史,身体不停的颤抖,娓娓交待出所犯罪行。
“1992年,1120案,我们队里在追查,李起团伙的走私案件,汪铁安排我,提前将警方的行动计划,透露给了李起,导致我们的抓捕行动失败。”
“多名警员受伤,而走私货物,也被他们成功转移。我知道,我已经彻底违背了,警察的誓言,可我已经陷得太深,无法自拔。当时看着受伤的同事,我有过愧疚,但我还是没有勇气回头。”
苗宝刚停顿了一下,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像是在努力克服内心的挣扎,又接着交待。
“1993年,819案,赵威毒品交易案件,因为我的酒后失言,泄露了警方的卧底信息,导致卧底警员被毒贩残忍杀害。那是我手上沾的,最血腥的罪恶,我常常在梦中,看到那位卧底警员,临死前的绝望眼神。”
苗宝刚的声音愈发低沉,头也垂得更低,双手紧紧握成拳头,由于用力过猛,指节处已经没了血色。
“1994年,910案,我参与了李时进,金融诈骗案的包庇,但这也是在汪铁的授意下进行的。”
“当时以李为首的,犯罪团伙伪造文件,进行大规模的非法融资,汪铁给了我十万现金,让我销毁了调查到的关键证据,让他们能够继续行骗。”
“致使无数投资者血本无归,家庭破裂。我在这条罪恶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我甚至威胁那些,想要举报我的人,我的良知早已被黑暗吞噬。”
苗宝刚抬起头,看着郝亚文,看着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审讯室,眼中满是悔恨。
“1995年,1215案,我在处理李荣珍,人口贩卖案件时,收了李荣珍家属的钱,将被拐卖妇女儿童的线索故意弄断,让他们无法被及时解救。”
“那些家庭的痛苦和绝望,都是我造成的,我罪大恶极。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无法弥补我的过错,但我希望能把我知道的,一切都交代清楚,让那些还在逍遥法外的,犯罪分子得到应有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