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过后,尚书府便忙了起来。
前院的西院环境清幽,且离主屋前厅都较近,是一个温书习字的好地方。
郝母坐在院中,正在那儿指挥着下人搬着东西进进出出。
之前郝母便已经吩咐人收拾出来了此间院子,但冬日寒凉,且院子长期无人居住,还是需要再次收拾一番方为妥当。
少女在一旁陪着娘亲,看着娘亲面上由内而外的笑容,自己也笑了起来。
郝母时时刻刻都关注着自家囡囡的状况,看见她面上的笑意。
将身子纤弱的少女唤上前,让人与自己坐在一处,而后将人搂进怀中,柔声问道:“囡囡可有哪里不适?”
少女摇头,乖顺的依偎在母亲身侧。
开口问道:“子川表哥是那位吗?”
郝母看着女儿眼中的羞涩与好奇,并无厌恶或是抵抗,于是点了点头。
少女面上不由得染上几分红晕。
郝母看着她的模样,略有些惆怅道:“这是阿娘与你姨母共同定下的,如今你姨母姨父早逝,只剩下你子川表哥一人,咱们家无论如何也不能做出背信弃义的事。”
少女柔顺的听着母亲说话,并未出声反驳,眼眸澄澈。
郝母摸摸她的脸,再次开口:“阿娘也算看着子川长大,是个可靠的男子,且洁身自好,姨母也曾留下话,若是真成了,绝不会允许子川纳妾。”
少女听着母亲的谆谆教导,一言一词皆是对自己浓烈的爱护和疼惜。
少女依偎在娘亲温暖柔软的怀中,忍住眼中的泪意,乖巧的点头。
撒娇般开口道:“囡囡明白娘亲对囡囡的心思。”
郝母温柔的伸手在少女的发顶轻轻抚摸。
这是她耗尽了无数心血娇养长大的女儿,无论如何,必当以她为先。
“囡囡放心,娘亲也绝不会逼迫你,自当以你的意愿为先。”
少女抑制住心中的情绪,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
几日过后。
京城中的一家客栈住进了一行人。
为首的男子一身青衣,身披黑色大氅,瞧着应是及冠之年,生的一副好皮囊,肤色白皙,五官稍显锋利,挺鼻薄唇,颇有些不近人情的意味,但偏生周身透着一股书卷气。
锐利被温润浸透,犹如未出鞘的利剑般。
几人分别入住后,就此分散。
尚书府已收到消息。
对于那人先在客栈休整,明日再登门的决定表示赞同,内心对人的满意更上一层。
夜间。
少女看着外间明亮的月色,面容闪过一抹不明意味的笑意。
口中轻声唤出一人的名字,而后被夜风吹散。
客栈中。
窗前的男子略微抬眸瞧着那清冷的月光。
眼眸晦涩。
——
翌日。
几辆马车在尚书府前停下。
府内。
郝父今日正值休沐,与妻女共同坐在前厅,聊着闲话。
下人来报,府外有马车停下。
身着粉衣的少女略微垂下眸子,遮住眼中思绪。
郝母一喜,下意识起身上前,郝父赶忙将人拉住,担心她太过着急摔了自己。
郝母朝郝父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郝父无奈,带着两人出了前厅。
那边。
男子下了马车,抬眉看着眼前府邸的牌匾。
府门外出现了几人的身影。
男子快走几步来到两位年长者的面前,躬身俯首唤道:“子川见过姨父姨母。”
郝母赶忙将人扶起来,仔细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后才一叠声的说了好。
郝父拍拍男子的肩,眼中满含赞赏。
二人身侧的少女始终安静,并未出声,只是好奇的抬眸,打量着眼前的男子,眼中闪过惊艳,粉白面颊瞬间染红,忙忙的收回视线。
只是垂下的眸中,快速闪过深意。
邬言初,终于见面了。
男子今日穿着白衣白氅,身姿挺拔俊朗,白玉冠将墨发高束,黑眸明亮,是一位风神俊朗的公子。
邬言初温润有礼的与长者交谈,狭长的黑眸一瞬间照入那少女身影,见人那看清自己后眼中闪过的情绪以及那翻红的面容。
内心几不可见的闪过一丝愉悦。
二人的小心思皆没有被长辈发觉。
几人交谈几句,便进了府邸。
尚书府的奴仆低眉顺眼的归置着这位表公子带来的礼品,眼中时不时的闪过震惊。
原以为只是个穷酸的举人,没想到似乎家产不菲,相貌也十分不错。
几人迈入前厅。
走过的一路上郝母不住的询问男子路上的情况,念叨着男子如何的客气和破费,但面上的欣喜也掩盖不住她的受用。
郝父也对其的感观更上一层。
男子面无异色,依旧温润有礼的与两人交谈,稍显锋利的眉眼也柔和了些。
姨母和姨父是疼惜看重自己不错,可是,上门拜访带礼是礼数,更何况,大家还有其他的身份,礼更是不可或缺。
进厅坐下后,郝母这才介绍到:“子川,这是你希安表妹,囡囡快来,这就是你子川表哥。”
邬言初顺势望向那粉衣女子,身子纤弱,面容娇嫩粉白。
邬言初先开口:“子川见过表妹。”
少女往前迈了一步,说道:“希安见过表哥。”
清甜软糯的女声传出,宛如邬言初今早尝过的那道糕点。
起先邬言初还有些难以适应那软甜的过分的感觉,如今再一回想却觉得,也许,那糕点恰到好处,让人回味无穷。
少女见过礼后,便退了回去。
邬言初也继续和郝父郝母交谈。
时过不久。
郝父便让人回院子先行休息,而后晚间,方才为他设下接风宴。
邬言初从善如流的应下。
少女余光看着男子离开的背影,倏尔低下头,不发一言。
郝母见人走了,将自家女儿搂进怀中。
摸摸她的脸颊,温热的感觉传来,松了口气,但还是开口问道:“囡囡身子还好吗?”
郝母已经习惯每日这样关心女儿的身子,特别是冬日间,一不留神,眼前的乖女儿便会着了凉。
少女笑着回应:“娘亲不必担心,囡囡身子好着呢。”
郝父说道:“晚膳时辰还早,囡囡先回去好好休息一番,晚间为父派人过去唤你,你再来即可。”
少女乖巧的点头应下,而后离开。
厅内便只剩下了郝父郝母。
二人也回了主屋。
郝父见着妻子面上的喜意,问道:“如何?”
郝母点头,说道:“一表人才,进退得宜,但还是需要观察观察。”
郝父笑着捏妻子的面颊,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即是不成,也无关系。”
郝母听见他这话,抬眸轻瞪了他一眼。
郝父熟练的低声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