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溪心慌意乱,脸上却迅速调整好了表情,她退出傅谨修的怀抱,垂眼看了看自己的鞋,“我的鞋子很滑。”
还好她的话没说清楚,联系到当时的场景,傅谨修也不会起疑。
他从她手里接过菜篮子,“我来。”
孟晚溪满眼都是戒备,“傅谨修,我们已经离婚了。”
傅谨修打量着孟晚溪,比起三天前好了许多,白皙的小脸瘦削,皮肤冷白如玉,她围着一条狐狸毛围脖。
显得下巴又尖又小,一双眼睛更是大大的,又黑又亮。
让傅谨修想到了冬日里野外遇上的白狐,那么漂亮却又充满着警惕。
昔日的伴侣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他,傅谨修心脏隐隐作疼。
“是外婆打电话叫我过来吃饭的,我们没拿到离婚证,就还属于夫妻,我有义务陪你家人,如果这么做让你觉得厌恶,我会如实告诉外婆我们离婚的事。”
说着他抬脚就要离开,孟晚溪心中着急,一把攥住他的手,“不要说!”
她的指尖微凉,和他手腕的温度形成鲜明对比。
孟晚溪自觉不妥,忙收回了手。
傅谨修温柔看着她,他嗓音沉缓:“好,不说,我都听你的。”
外婆前两年查出心脏病,如果知道两人离婚,万一病发,那就得不偿失。
她一直在郊区,也不上网,瞒着她百年归世也未尝不可。
反正和傅谨修离婚后,孟晚溪也没打算再婚。
天空又飘起雪来,傅谨修一袭灰色羊绒大衣,搭配着高领毛衣,双腿笔直修长。
映着飞舞的大雪,他英俊得像是韩剧男主。
可她对他,再也没了那层滤镜。
“你先离开吧,我会给外婆解释你很忙不吃饭了。”孟晚溪下了逐客令。
“我也有大半年没有见过外婆了,就算今天离开,外婆也会打电话再约我,与其让她费心,不如今天陪她吃顿饭,她安心后很长一段时间也就不会再找我了。”
傅谨修目光温和落在她的脸上,几片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融化成水珠。
她皱了皱眉,沉吟片刻后点了点头:“那就拜托了。”
“溪溪,你一定要和我这么生分吗?”
“傅谨修,在我心里,你已经不是我丈夫了。”
说完,她率先走了下去。
从他绑着她的那一刻,她便彻底放下了。
傅谨修将菜拿到厨房帮外婆,和她聊近况,因为太忙才没来看她,希望她不要介意。
外婆笑眯眯道:“只要你和小丫头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傅谨修拿着刀,十分娴熟切着土豆丝,银色的刀锋在灯光下泛起幽冷寒光,一如他此刻眼底的锋芒。
他的薄唇微微勾起,“外婆,溪溪就是我的命,我一定会好好守护她的。”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随着入冬以来,天黑得越来越快。
外面的雪也越下越大,孟晚溪透过老式窗户看着院子里晕黄灯光下飘扬的大雪,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水晶门帘轻响,傅谨修端上一盘盘菜。
孟晚溪扶着外婆坐下,“您别忙活了,我来拿碗筷,都这么大岁数的人,怎么还闲不住呢?”
外婆笑眯眯的,眼角都起了一层褶子,笑容倒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我这么大岁数的人,还不是做一顿少一顿,我怕我哪天死了,你想吃我做的饭菜都……”
提到这个话题,孟晚溪抬手就捂住了她的嘴。
“呸呸呸,不许胡说八道!你身体这么健康,非得活成老妖怪!”
瞥见她微微泛红的眼眶,外婆坐下来,一手拉着孟晚溪,一手拉着傅谨修。
将傅谨修的手盖住了孟晚溪,她下意识想要挣脱,又怕老人看出什么,只得忍下。
任由着那人的掌心贴着她的手背。
老人不知她的心思自顾自道:“我年纪大了,命长也就三五年的时间,要是运气不好,最多就只能活个一年半载……”
“哪能呢?你外孙女现在很有钱了,我可以给你提供最好的医疗资源,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外婆笑了笑,“也对,今时不同往日,我外孙女出息了,拿了大奖杯的影后,不像那个时候我们在穷巷子里,我去帮工没回家,你差点病死在床上,要不是谨修背着你到了医院,恐怕我就见不到你了。”
“我看着你们相互扶持走到今天,将你交给他,我很安心,唯一的遗憾就是……”
外婆的目光看向孟晚溪的肚子,她深深叹了口气,“要是你能怀孕,给谨修生个一儿半女,该有多好。”
孟晚溪紧紧攥住筷子,鼻尖酸涩,喉咙也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她没有告诉外婆,她的肚子里真的有了一个小生命。
只可惜,傅谨修没有珍惜。
“好了,不说这些了,尝尝外婆的手艺……”
孟晚溪也笑着打趣:“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馋丫头,反正你现在也不拍戏了,用不着减肥,多吃点。”
“好。”
傅谨修也像以前一样给她夹菜,孟晚溪没拒绝,但也没有动,趁着外婆不注意全丢进了垃圾桶。
外婆一个劲给傅谨修盛汤,孟晚溪本想喝一口,被外婆拍了手。
“这是我专门给谨修熬的生子密汤,你一个小姑娘喝什么?”
“噗……”
孟晚溪没忍住笑了出来,“外婆,你要不把存款给我保管吧,我怕明天卖保健品的就找上你了。”
以前抠抠搜搜,那么精明的外婆,竟然会信这种鬼话。
外婆没理会她,“别管她,你多喝点。”
傅谨修无奈,“是,谢谢外婆。”
吃完饭,傅谨修收碗去厨房洗,孟晚溪就想先溜了。
外婆拿着扫把站在门口,“你都多久没陪我了?今晚在这留宿,被子都换好了。”
“外婆,这不是他忙嘛,明天早上还有一个会要开,怕来不及。”
“有什么来不及的,我是在郊区不是在火星,早起半个小时就行了,正好一会儿你陪我说说话。”
“可是……”
孟晚溪就这么被带到了外婆的房间,老人年纪大了,眼睛也看不太清楚了,她的手指上有伤口,是自己剪指甲的时候不小心剪到的。
孟晚溪一阵心疼,眼眶红红给她剪了手指甲和脚趾甲,又拿着小凳子坐下,像小时候外婆给她洗脚那样给外婆泡脚。
“你养我小,我管你老,所以你要多活几年,长长久久陪着我。”
她已经和傅谨修离婚,如果外婆也去世了,那这世上她就真的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外婆摸着她的头,“我年纪大了,陪不了你一辈子,你和谨修一定要好好的。”
孟晚溪低着头,浓密的长睫下泪水滚动。
顺着眼睑滴落到木盆里,溅起一圈圈涟漪,她闷声回道:“……好。”
好不了啊,外婆。
陪外婆待了两个小时,孟晚溪被她推回了房间。
以前两人不忙的时候,尤其是夏天会过来避暑。
推开窗就是绿油油的麦田,晚上能听到青蛙叫和虫鸣此起彼伏的声音。
夏日,还有飞舞的萤火虫。
她趴在傅谨修怀里胡闹,傅谨修一手捂着她的嘴,一边在她耳边声音性感让她小点声,老人家晚上睡眠不好。
她被抵在木框窗户上,看着外面柔嫩的麦苗,在风中左摇右晃。
想到之前他对自己做的,孟晚溪很怕。
可现在离开,外婆显然会起疑。
她拿了一把水果刀藏在身后,如果他要硬来,她就扎死他!
推开门,傅谨修刚从浴室洗完澡走出来。
他身上就裹着一条浴巾,头发随意擦了擦。
不似平时人前精心打理过被发蜡固定在脑后的发型,黑发凌乱,整个人显小了几岁。
发尾滴落的几颗水珠随着男人白皙凸起的喉结滑动,水珠留下一串印痕,最后掠过腹肌浸入浴巾。
宽肩窄腰,完美身材,黄金比例的男人,诱惑力十足。
宛如体校学长,浑身都散发着性张力几个大字。
孟晚溪握紧了匕首,声音微颤:“你怎么不穿衣服?”
男人那双幽深的黑瞳掠过孟晚溪慌张的脸,他并没有进一步靠近她。
他抬手抓过睡衣,“抱歉,还没有习惯离婚的事。”
傅谨修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抓起睡衣,指腹上的婚戒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他一举一动都透着慢条斯理的优雅禁欲感,薄唇轻启:“溪溪,你别怕我,我说过不会伤害你了。”
孟晚溪显然不信,就站在墙角的位置,一脸警惕,“柜子里还有被子,你打地铺。”
“好。”
他没有任何意见。
供暖已经开了,就算是睡地上也不会冷。
傅谨修拿出棉被铺了一层,又拿了一个枕头,看着很自觉。
“你去洗漱吧。”
见她无动于衷,他无奈苦笑:“溪溪,如果我真的想做什么,你觉得这把刀能防着我?”
孟晚溪收拾了自己的睡衣,还不忘拿着刀进洗手间。
防着他像是防贼一样。
听到洗手间的门“咔嚓”反锁,傅谨修把玩着戒指,垂下的阴翳遮住了眼底复杂的光芒。
孟晚溪避免和傅谨修正面相对,故意磨蹭了一个小时才出来。
希望他早就睡着。
他好似知道她的想法,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外面廊下的一盏壁灯,有着一线光芒洒落进来。
孟晚溪扫了一眼地上睡着的人,他全身蜷缩着,似乎在颤抖?
她本想问问他怎么了,想了想又觉得没什么必要。
直接绕过他上了床,她背对着傅谨修,将水果刀放到了枕头下。
黑暗中,她听到傅谨修嘶哑难耐的声音:“溪溪……”
孟晚溪绷紧了神经,“你要死了?”
男人低低一笑,有些苦涩的意味。
下一秒他翻身上床,孟晚溪第一时间去摸刀,一只手比她更快握住了她的手腕。
孟晚溪发现他的身体像是发了高烧,温度高得不太自然。
男人喘息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别怕,我不动你,外婆给我下了药,她应该是想要检验药效,现在在门口偷听。”
孟晚溪:“……”
傅谨修滚烫的指腹轻轻摩挲着那一晚他绑过的地方,像是安抚。
他炙热的呼吸落到她的眼皮上,烫得她的眼睛有些发热。
男人的声音嘶哑而性感:“你叫一叫,叫大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