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是大伤元气呀!”
薛景云的眼里,忽然闪烁着别样的光芒。
“征南王和华筝郡主,就像一个老虎的两排牙齿,一只螃蟹的两个大钳子。”
“如果咱们能够设法除掉了这两个人,就等于老虎没有了牙齿,螃蟹没有了蟹钳。”
“那还有什么可怕的地方呢?”
“不过……”
薛景云脸上的光芒,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换来的是有些沮丧的叹息。
“这两年北夷国的实力不断的增加,而我大庆国的国力,却有些吃不消了。”
“此消彼长,而且骑兵作战,本来就是他们的强项。”
“能够牵制住他们,不让他们继续南侵,惊扰京都,应该就是咱们的胜利了。”
“至于除掉征南王和华筝郡主?”
“这样的宏伟壮举,我连想都不敢想呢!”
江尘到了屋门口,回头往院子外面看去。
这时候,天色已经开始有些发暗,即将天黑了。
院门外的一家三口,已经忙活完了。
原来干活的地方,只剩下一堆菜叶和两个笸箩,人已经回屋里去了。
“我很好奇的是,既然天墉城乃是咱们和北夷国的最后一道防线。”
“而且事到如今,天墉城依旧掌握在大庆国兵马的手里。”
“为什么他们却可以越过天墉城,跑来这里烧杀劫掠呢?”
“如果顶在前面的天墉城,并不能起到御敌于国门之外的作用,那要那些戍边之兵,又有什么用呢?”
如果说以前的时候江尘还觉得随军作战,运筹帷幄是一件很遥远的事。
那到了现在,甚至已经到了北夷国骑兵出没的范围之内。
“我得尽快的了解北夷国的情况和敌我的态势,以便将来到了军中之后,可以快速的作出正切的计策!”
江尘的心思,薛景云也明白。
所以她也尽可能周祥的介绍着关于北夷边境的情况。
“夫君,其实吧……”
“说实话,天墉城与其说是顶在最前沿的阵地,不如说是咱们大庆国最后的倔强……”
薛景云的脸上,尽是失落和羞愧的表情。
因为在她的心中,抵挡北夷国,血战北夷铁骑是大庆国兵马和薛家军的事儿。
跟江尘没有半文钱的关系。
而江尘之所以千里迢迢赶来北疆,冒着危险陪她出兵见阵,这一切都是缘起于江尘对她的感情。
这让薛景云既沉醉,又感恩,更惶愧。
“大庆国最后的倔强?”
“这又从何说起啊?”
江尘一愣,随着薛景云回到了屋里,坐在床榻前的竹藤椅子上好奇的问道。
“因为在我哥哥平定南方之前,戍北的将军就是现在的镇南王。”
“他在北方和北夷国交战十年,虽然不能说一败涂地,但也从来没有过哪怕一场的大胜。”
“每次都是两败俱伤,打的彼此都疲累到了极致,然后议和。”
“议和的结果,当然就是我们大庆国自居上国,口袋里不差钱,慷慨大方。”
江尘一笑道:
“虚伪!”
“就是割地赔款呗?”
薛景云摇了摇头,脸色一红,惭愧的叹息道:
“赔款倒是真的,可是割地却从来没有。”
“因为北夷国不喜欢土地,他们是游牧民族,他们喜欢流浪的生活。”
“土地对他们来说毫无意义。”
“因为肥美的草地才是他们眼里的菜,如果没有草,多肥沃的土地在他们眼里也不值一文钱。”
“他们除了钱之外,还要……”
薛景云忽然不说话。
江尘却更加的好奇了,不禁抬头看着薛景云的脸追问道:
“还要什么?”
“不会是要像娘子这样的……”
他首先想到的,是古代司空见惯的和亲政策。
说的好听点就是把皇帝老子的女儿嫁给异族的皇室,彼此结成秦晋之好。
言外之意,咱们都是亲戚了,以后互帮互助,你有事只管说话,只要别打我的脸。
但实际上双方都是走个过场而已,能真正起到和亲息战作用的,也不能说没有,只能说是少之又少。
因为嫁的那边,皇帝忍心把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
随便找个宫女或者民间女子,封为公主,就说是自己的女儿,嫁了出去。
娶的那边自然也是心知肚明,娶来之后或许就扔在一边,压根也不珍惜。
消停一阵子之后,该抢的还是抢,该干架的还是干架。
江尘自然明白那个道理:真正的和平是打出来的,唯有具备制止战争的能力,才能谈和平。
靠卑躬屈膝,换来的和平也只是暂时的。
薛景云轻轻叹息道:
“也不知道是北夷国的主张,还是镇南王的主意。”
“每次和谈,除了赔付巨额的金银之外,还要给北夷国数以千计的大庆国女子,而且必须是那些十几岁的女子!”
“镇南王驻守北疆的这几年里,已经又数以万计的大庆国女人,被当做赔付品送到了北夷国,也不知道最终去了哪里……”
江尘的眉头一皱,心中忽然有种不同寻常的感觉。
这里面绝对不会向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的简单!!!!!!!
但他还是没有说话,静听着薛景云继续说下去。
薛景云稍微停顿了一下,弯腰从桌上提起茶壶,给江尘满了一碗茶,双手捧着递到了他面前。
江尘接过来,喝了两口,又放回了桌上。
薛景云在屋里来回迈着步子,继续说道:
“直到三年之前,我父兄平定了南边的山越之地,和镇南王换防。”
“镇南王去南边镇守山越,我父兄则来到北夷国边疆。”
江尘淡淡的笑道:
“看见了吧,人家镇南王可是亲生的,你们薛家啊,就像是后娘养的。”
“你们费尽千辛万苦,打下来的南边疆域,交给柳先司,人家就成了镇南王。”
“而你哥哥呢?”
“混到现在,也不过是个靖边将军。”
“说的好听点叫靖边将军,说的难听点可能皇帝老儿只是那你哥哥做挡箭牌而已。”
“真到了北夷平定,天下再无战事的时候,恐怕又没有你父兄什么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