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便到了后日,天朗气清,和煦的秋风送来丝丝凉意。
慕青沅站在花园中,感叹道:“真是个好天气。”
秦月华笑着说:“可不是呢,就连老天爷都给祖母面子。”
慕青沅很给面子地笑了,没人被这样一个明艳小美女恭维,还能忍住不笑。
除非她戒过毒。
江珺翻了个白眼,就知道拍马屁。
慕青沅:“......”
要不是孟氏昨晚来求她解了江珺的禁足,她是真的想要好好磨磨这个大孙女的性格。
看这样子,就知道前几日的禁足抄经并没有让江珺心静下来。
没关系,她有的就是时间。
京城中的不少人家都收到了荣国公府的赏花帖,他们也都听说了慕青沅在这个传奇老太回府的事情。
所以这日来赴宴的人,将荣国公府所在的朱雀大街堵了个严严实实。
江知彰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母亲,来赴宴的人家太多了,将门口堵得水泄不通,后面巷子里还有不少人家没能进来。”
“那你就去疏通交通,找我有用吗?”
江知彰愣了愣,母亲说的好像是对的,他当即转过身子向外面跑去。
二百斤的胖子跑起来地动山摇的。
江珺嗤笑,“二叔真是太胖了,跑起来像山崩。”
说完后和江琉一起笑了起来。
江琪面色有些难看,就算江知彰再不好,也是她父亲。
“好笑吗?”
慕青沅面带危险地看着两人,眼神中的压迫感,让江珺和江琉两人不敢直视。
面对威严祖母,江珺有些害怕,“祖母,我们,我们......”
看到姐姐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江琉立即接过话,“祖母,姐姐只是开了个玩笑,我们又没有恶意。”
慕青沅早就看出来,大房从江知礼到江琉没有一个人尊重二房。
没有所谓的玩笑,所有的玩笑都有认真的成分。
她严肃地看着江琉,“首先,玩笑要别人觉得好笑才叫玩笑,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拿来开玩笑的,也不是什么玩笑都好笑,如果玩笑涉及到别人的敏感区了,那再笑就不礼貌了。”
“其次,你们是小辈,言行中却没有对长辈应有的尊重,反而以调侃长辈为乐。”
“这是谁教你们的?”
见慕青沅抓住这事情不放,江珺与江琉对视眼后,立即跪在了慕青沅面前。
“请祖母息怒,我们今后再也不敢了。”
慕青沅冷眼看着他们,并没有叫他们起身,错认得倒是快,只是并没有多少真心。
两人感受到慕青沅的冰冷的视线,冒了一脑门子虚汗。
江琉甚至都不敢抬头看眼慕青沅的表情,这个祖母真是太可怕了!
孟氏进到花园中,就看到她的一双儿女跪在婆母面前,她暗叫不好。
当即加快脚步走到慕青沅面前,她深吸口气,让自己的表情看得自然些,“母亲,前头的客人都已经来了,您看,是不是要到花厅里坐着?”
慕青沅看向孟氏的目光充满了不喜,她素来讨厌只生不教的父母。
就在孟氏忍不住要跪下之际,慕青沅收回了视线,“走吧。”
孟氏顿感轻松,她小心问道:“不知道琉儿和珺儿是哪里惹了母亲生气?”
见慕青沅皱眉,孟氏立马改口道:“瞧我,您是他们祖母,肯定不会害她们,只是眼下,客人都来了,有什么事情不若等到客人离去后再说,母亲,您觉得呢?”
慕青沅看着她不说话,她要是没记错的话,孟氏前些日子还说要让她指点江珺的话,今日只是瞧着他们跪在她面前,就来质问了。
这孟氏还有两副面孔呢。
“罢了,都随你吧。”
慕青沅摆了摆手,扶着花嬷嬷走了出去。
见慕青沅走远了,江琉与江珺立即起身。
江珺愤愤道,“母亲,我看祖母就是针对我和弟弟。”
她快要气死了,自从祖母回来后,她不是被禁足就是要下跪,她的面子都快丢完了!
江琉也同样气愤。
孟氏记挂着招待客人,随口说了两句后,便匆匆离开。
江珺和江琉对视一眼,从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上看出了跃跃欲试。
花厅,慕青沅坐在首位,看着陆陆续续进来的客人,心安理得地听着孟氏给她介绍来人。
慕青沅笑呵呵地看着众人,俨然一副慈眉善目的老夫人的样子。
来荣国公府赴宴的都是京中有头有脸的人家,就算心中如何好奇,也只是克制地用眼神打量着慕青沅。
三十多年前,慕青沅也算是京城的风云人物。
不仅是太后娘娘认下的义妹,还嫁给了本朝最俊美的状元郎,两人一跃成为京中新贵。
那时候的荣国公府的门槛快被京中人踏破。
只是,时移世易,如今的荣国公府只是空有一个国公府的牌子,这么多年也只是在坐吃山空。
“老姐姐,咱们得有三十多年没见过了吧?”
慕青沅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锦衣头发花白的老妇人,笑吟吟地看着她。
孟氏小声提醒婆母,“母亲,这位是内阁徐首辅的夫人,也是宫中德妃娘娘的母亲。”
听到大儿媳妇的话,慕青沅顿时了然。
她昨日已经做过功课,提前了解了下京中的权贵圈。
比不得荣国公府这样只有名头响亮的世家,这徐家可以说是权贵圈的第一梯队。
慕青沅笑道:“是有这么久了,你身子瞧着倒是硬朗。”
“老了,不中用了啊,比不得他们年轻人了。”
徐夫人这话一出,引来了不少人的安慰。
慕青沅笑呵呵听着,心里却暗暗佩服,这些人不重复的奉承话术。
“您老许久不曾回京,不知在京中可还适应?”
此话一出,花厅中顿时安静下来,众人皆敛声屏气,等待着慕青沅的回答。
慕青沅看向问话的那人,好家伙,这一看差点没闪瞎慕青沅的眼睛。
脸上的妆容极盛,头上装饰的宝石更是个顶个的大。
慕青沅有心问一句,顶这么多在头上累不累,又恐得罪人,只好压下心中的好奇。
她笑眯眯回道:“你是谁家的?老身倒是不记得了。”
慕青沅的话落下后,立马有人接话。
“老夫人,您有所不知,这位正是兵部尚书裴大人的夫人。”
裴夫人脸上的神情更是飞扬了起来。
“原是这样。”慕青沅点了点头,环视花厅,见众人面上沉静,但眼中的好奇早已出卖了他们。
慕青沅叹了口气,“活到这把年纪了,说句不好听的,余下的日子也都是数着过的。我就想着,不管如何都得要看着家中的孩子成器。”
花厅中的众人听到这话,心思各异。
京中人谁不知道,荣国公府自第一代荣国公后,再没有一个能拿出手的。
倒是有一个江知砚高中状元,还娶了云安郡主,怎奈没官运啊。
剩下的小辈,更是一个不如一个。
有和慕青沅岁数差不多的,一时间都有些唏嘘。
而裴夫人也从慕青沅的话中得出,她此次回京是不会再回庵堂中了。
徐夫人说道:“您这话很是,咱们女人可不就是这样过一世,在家中听父兄的话,出嫁后,为着夫君、为着孩子操劳。”
慕青沅笑着打了个哈哈,并不接话。
“母亲,徽音长公主贵体有恙,着了身边人来。”
说话间,云安郡主领了一个穿着宫装的侍女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