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到时,李大虎一家正在吃饭。
院中,两张方桌,男的一桌,女的一桌。
桌上,一人一碗粥,两碟子咸菜,一簸箕玉米饼。
李婆子:“云溪,云泽,你们怎么来啦?吃饭没?云霞,快去拿三双碗筷出来。”
李云霞欲转身,被李云溪拦下。
“奶,我不吃,我过来找大伯有事。”
听了这话,隔壁桌的李大虎,刷的一下红了脸:“你姥呢?她没跟你好好说?”
“说什么?”
李老头好奇,“什么话?”
李大虎沉默,同桌的三个叔伯也沉默着,说那话的人,是他们李家姑娘,他们跟着臊呀,尽管一屋子的李姓人,可他们张不开嘴。
一个个讳莫如深,李老头着急,敲着桌追问:“老大,怎么回事?”
这让李大虎怎么说,他说不出口呀,继而看向李云溪兄妹:“云溪,天都黑了,带上你哥,赶紧回家吃饭。”
李云泽:“肉。”
“好好好,明早我给你留着,云泽呀,带你妹妹赶紧回家,你爹娘该担心了。”
李云泽:“爹知道。”
李大虎一噎,起身走来:“知道你也该回家呀,天都黑了,快快快,带上你妹妹,还有...这是谁呀,清安?”
天色昏沉,视线不明。
李云溪提醒:“大伯,这是沐阳。”
李大虎尬笑一声:“看着侧脸,像清安。”说这话的功夫,他已经走到李云泽身后,轻轻一推:“云泽,带你妹妹、沐阳回去,明早再来取肉。”
李云泽哼了一声,径直走向灶屋,李云霞见状,赶紧跟上去,“云泽,你要拿碗吗....”
李云溪走到李老头这一桌,坐了下来,“大伯,你过来,我一会说的话很重要,我说完就走。”
李大虎听了,疾步走来:“不行,你别说,什么都别说,云溪,你现在给我回家,我不想听,不然我找你爹告状。”
告状???
李云溪有点懵,自己没做错什么呀,告什么?
“我哪错了?”
李大虎吸了一口气,苦口婆心道:“云溪呀,那些话你怎么能说呢?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这...”他想说伤风败俗,可看着一脸懵懂的侄女,到底没说出口。
李老头:“什么话?”
李大虎本就烦得很,听了这话,直接怼回去:“爹,你好好吃饭,问什么问,话怎么这么多呢你。”
当着这么多人,儿子吼自己,他不要面子的吗?气得李老头直拍桌子,黑着脸怒问:“你怎么说话的?”
李大虎不耐烦道:“爹,这事跟你没关系,你插什么嘴?”
“你还知道我是你爹呀,我问一句怎么了?你的孝呢?”
“你说我不孝...”
见父子起争执,李大树几人赶紧劝解。
“叔,少说两句。”
“大虎,快给叔认个错...”
李云溪看傻了眼,良久才说:“大伯....”
李大虎猛地回头,怒斥:“你现在给我回去,别在这。”
“....”李云溪想了想,还是决定将话说清楚,“大伯,猪阉了后,会长肉,至少能长到200-300斤。”
尽管一桌子叔伯,拼命咳嗽,也没能阻止李云溪的话。
末了,她又说:“真的,你不信可以试一试,而且猪肉还没有骚味,直接煎都好吃,趁猪小的时候阉...”
李大虎:“....”
李老头:“....”
他刚刚为什么要争那点面子?
这下面子、里子全没了,恨不能狠狠抽自己两巴掌,他老李家出了个这么败坏门风、口无遮拦的姑娘,这要是传出去...李老头眼一黑,扭头一看,嗯...周围全是自家人,松了一口气,肯定传不出去,都是李家人,传出去他家姑娘一样没脸。
李云溪说完,才不管众人反应,夺了李云泽的碗,拉上他,朝怔愣的李婆子道了别,走了。
她饿了,她要回家吃饭...
翌日一早,陈安德就来了。
隔了老远,李云溪都听到陈安德兴奋的说,‘二爷爷回来啦,爷爷让你们一家回去吃饭。’
李云溪没去,她与张管事约好今日去卫所,其他人倒是都去了,尤其是李云泽一听有好吃的,不等李大牛他们,直接跑去杏花巷。
禹都县四面环山,一条河穿插而过。
除赤州、北境方向只设了哨点,并未安排人巡逻,其他几个方向,进出路、山脚都有人日夜轮流守着。
尤其是澶州、福安县方向的山,直接设立了三个防卫点,李云溪、任管家、张管家各负责一方。
两人骑马来到卫所。
张大柱和付校尉早等着两人,一进卫所,付校尉一边走,一边说:“三娘的事问清楚了,她偷了隔壁的信,本想带着儿子投靠接应的人,去了才发现隔壁也在,便带着儿子私自来了。”
“他们怎么比接应的人还早到?”
付校尉沉吟片刻:“估计是要接应的人太多,人一多,这脚步就慢了些。”
李云溪点头:“其他人呢?”
“有两人是以前逃出去的叛军,知道我们..嗯...活得好好的,想来投奔。
还有两户人,是山里的猎户,以前来禹都县卖过野味。
其他人打了半夜,也是这样说,但我看过,他们手上有老茧,身上有刀伤,但再审下去,怕是活不成,就没审了。”
张老头:“那那群妇孺呢?审了没?”
付校尉闻言,偷瞄了李云溪一眼:“没有,全是女子,我们不好审问。”主要是他怕底下人一时起了色胆,万一闹出了事,李姑娘肯定不会放过他们的,连带自己也要吃拳头。
上个月,一修城墙的人,半夜没忍住,偷摸翻进别人的屋,也不知怎么被李姑娘逮到现行,直接拖回营地,喊来所有人,现场施刑,连他都不忍直视,更何况那些小兵,吓得好些人,整晚整晚睡不着。
至今见到李云溪,手脚都抖。
张老头想了想,“找人核实下叛军的身份,嗯..猎户的身份也核实下,如属实,先让他们干几个月苦力吧,身份不明的人,先吊着气,看看城里有没有人接应,那群妇孺...”
张老头顿了顿,看向李云溪:“我觉得还是很有必要审一下,若你不想审,直接将她们赶回去吧。”
李云溪:“我只会杀人,没审过人。”
付校尉继续问:“那三娘呢?怎么处理?”
李云溪抢在张老头开口前说:“在县衙附近找个屋给她,你不是说营里的兄弟,衣裳坏了都没人缝补吗?交给她做,等她隔壁一家到了再说。”
付校尉一怔,他从未在李姑娘面前说过这话呀,她从哪得来的消息?嘴上说着好,心里却想着他说这话时,谁在场,妈的巴子,队伍中有叛徒,他根本就不是那个意思。
这样的安排,张老头没意见:“云溪,我觉得陈墨虚以及跟他一起来的人,也要好好审一下,尽管事出有因,但这么多年一个消息也没有,这个节骨眼回来,很难不让人起疑,并且他们最容易接近你爹娘,咱就怕这个万一...”
李云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