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杏:“怎么办?你自己能修吗?”
贺咫:“修的话,难度倒是不大,可我没有工具呀。”
姜杏:“偷偷去借一副工具可以吗?”
贺咫:“梨花寨我只认识岳母大人,找她借吗?”
姜杏颓然叹口气,“那还是算了。”
贺咫挠头,“要不我快马加鞭独自回一趟贺家村,带了工具再折返回来?”
姜杏眼前一亮,“来得及吗?”
贺咫看了看天色,外面天光已经大亮,一来一回得小半个时辰,而且这会儿村里人早就开始耕作,沿途路过田边地头,必然会被很多人看到。
昨天小夫妻一起回门,今天他自己走了又回,只怕更令人怀疑。
答案不言而喻,两人齐刷刷叹了口气,再次陷入愁苦之中。
突然,院子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响起姚婷玉惊慌的叫喊声。
“不得了,出大事了。阿杏,你们醒了吗?醒了就快开门。”
说话的工夫,人已经到了西耳房门口,不见姜杏回话,干脆啪啪拍门。
姜杏顿时大惊失色。
贺咫小声安抚:“别慌,岳母应该不知道床塌了,肯定因为别的事儿。咱们自己先不要乱。你去开门,我用身体挡在床边,能遮掩一会儿算一会儿。”
姜杏眨眨眼,分明不相信他的鬼话。
“那你有好法子吗?”贺咫一耸肩,一副你行你上的表情。
姜杏脑子里早就乱成了一锅粥,如果有好法子,也不会小哑巴似的等到现在。
她摇了摇头,无奈冲贺咫努努嘴,让他站过去。
贺咫听话地任她摆布,一会儿左边移一步,一会儿右边移半步。
好歹遮住了。
姜杏这才用手指胡乱捋了捋头发,心虚地拉开门栓。
姚婷玉不由分说推门进来,脸色苍白,嘴唇哆嗦,像是见鬼一样。
姜杏忙把人扶住,“娘,发生什么事儿了?你别急,慢慢说。”
“村东头,老孙家,就那个铁匠老孙头,你认得吗?”
姚婷玉语无伦次,连一句话完整话都说不利索了。
姜杏点头,“认得,孙家姐姐比我大一个月,前年嫁的人。”
姚婷玉点头如捣蒜,“就是他家。”
“他家怎么了?”
“……昨晚,老孙头一家,都被人杀了。”
姚婷玉再忍不住,抽抽噎噎哭了起来。
“一家子都被人杀死了?”贺咫忍不住上前,询问细节。
“嗯,一家子七口,老孙头两口子,大儿子一家四口,还有他那个十四岁的小儿子,一个不剩,都被人杀死了。”
灭门惨案,放到历朝历代,都算是大案。
况且又发生在梨花寨这样远离喧嚣、民风淳朴的偏远村落,引起的恐慌简直难以想象。
贺咫突然想起昨晚听到的狗叫声,忙问:“凶手何时行的凶,可有留下什么线索?”
姚婷玉一味摇头,只说不知道。
早上她到河边洗菜,路过孙家门口时,见围了几个乡邻,他们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姚婷玉一时好奇,便上前询问。
原来是邻居发现孙家敞着院门,看家的狗却血淋淋死在大门口,想要叫醒孙家人察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结果怎么都叫不应。
有胆大的邻居结伴进去一看,孙家七口全倒在血泊中。
梨花寨瞬间炸开了锅,里正和保长,连鞋都顾不得穿,就跑去了现场。
姚婷玉壮着胆子凑热闹,进去只看了一眼,孙家炕上地上都是血的画面,一下把她吓破胆。
于是惊慌失措地跑回来,要洗的菜撒了一路,都顾不上捡。
母女俩都很害怕,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贺咫回身穿好外裳,一边往外走,一边叮嘱,“我去去就回,顺便打听一下凶手线索。歹人作恶,大多选择晚上,白天应该安全,你们不用害怕。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务必关严院门,千万别出去。”
姜杏点头如捣蒜,叮嘱他快去快回。
贺咫点点头,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贺咫见多识广,又是体格强健,一看就打不过也很不好惹的那种人,寻常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有他在,姚婷玉安下心来,刚准备张罗让姜杏洗漱吃早饭,目光突然落在断腿的床上。
姜杏的心,忽悠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该怎么说?
越描越黑,这个谎她没法撒,更没法圆。
索性干脆什么都不说,冲过去挡在姚婷玉前面,掩耳盗铃似的不让她娘看。
姚婷玉愣过之后,平静地转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这床得有二三十年了,年头久了木头会朽,以前睡你一个人还勉强凑合,突然睡两个人,肯定承受不住。没关系,咱们后院有一棵快二十年的梧桐树,回头托人伐掉,再做一架结实点的床就行。”
姜杏惊得目瞪口呆,自己担惊受怕了好半天,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娘,我……”
“你不用不好意思,也不用害怕。娘是过来人,都懂。再说了,我又不聋,昨晚上这床响到后半夜,我都替它捏了把汗,没想到当真出事了。”
她一副玩笑的口气,姜杏却瞬间黑脸。
昨晚谁说自己太累睡得沉,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今天谁又说自己不聋,替年老腐朽的木床捏把汗?
姜杏感觉自己上当受骗了,刚想谴责几句,就见院门被人推开,贺咫急匆匆又赶了回来。
“村里得派人到镇上送信,还得带着官府的人过来。梨花寨暂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里正拜托我快马加鞭帮忙办这趟差。”
姚婷玉十分担忧:“只怕耽误你太久,亲家祖母那里有意见。”
贺咫宽慰道:“我顺道回趟家,跟祖母解释一下便可,岳母不用担心。”
他转身去洗漱,牵出马儿要走的时候,姚婷玉已经帮他把水囊灌好水,又用帕子包了两个煮鸡蛋,放到他怀里。
贺咫也不客气,剥开一个鸡蛋,整个塞嘴里,三两下咽了下去,扭头又剥开一个。
他牵着马儿出了院门,扭头看了姜杏一眼,飞身上马,头也不回地走了。
望着他疾驰的背影,姚婷玉喃喃道:“家里就得有个男人才行。原本我都快被吓死了,可贺咫往那一站,他什么也不用说,什么也不用做,我的心就安定下来了。”
姜杏望着贺咫的背影出神,姚婷玉脑海里突然浮起贺咫来相亲时的画面。
同样是送他离开,那时的姜杏扭头就走,一刻都不想多待。
姚婷玉原以为他们要磨合很久,没想到短短三两日,便有些难分难舍了。
小儿女啊,有了肌肤之亲,便住到彼此心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