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子赐予的衮龙袍,终究裹不住乾王勃勃野心。”尤金莲绛唇轻启,丹蔻划过林川喉结,“既然公子的心拴在九鼎之上,妾身便求个露水情缘如何?”
林川剑眉微压,鎏金香炉腾起的青烟模糊了他眼底寒芒。
忽而展颜笑道:“娘娘既以凤体为注,本王岂敢辜负?”
铁臂猛然环住纤腰,怀中人云鬓间苏合香骤然浓烈。
素手方触到玉带銙,却见林川掌风如电。
尤金莲软倒在青玉案前时,耳畔传来冰冷低语:“明日我便送娘娘十名面首,免得深宫寂寞再生妄念。”
殿门骤开,晨光中林川负手而立:“传令太医院,王后突发癔症需静养三月。”看见跪伏的宫娥瑟瑟发抖,他抛落半块虎符:“让韩擒虎调玄甲军随驾,三日后兵发函谷关。”
旌旗蔽日时,荀禹捧着营造册迎驾。
当申不遇质疑城墙工期,张择突然掀开护城河边的草帘,十万刑徒正以铁链悬空砌筑,夯土中竟掺着青铜碎刃。
“此城以罪人骨血为基,可挡百万雄师。”林川马鞭遥指城头,忽见尤金莲的朱红轿辇混在嫔妃队列中,凤帘微掀处寒光乍现。
荀禹手持营造图躬身禀报:“长安城以旧城基址扩建而成,公子的宫室乃是在前朝小城基础上修缮翻新。
微臣将二十四万役夫分为两班轮作,以减刑激励工期,众人皆焚膏继晷赶工,虽进度神速,却未减营造品质。”
林川闻言若有所思:“难怪竣工时刑徒人数骤减半数。”
恶来先前禀报矿场劳力短缺的场景突然浮现眼前。
荀禹面露赧色垂首,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本是治工常道。
张择适时出列提醒:“长安城郭虽成,然旧有居民不足十一。如今街市空阔,坊间寂寥,急需充实人丁。”
这番谏言令林川心头一震:这座能容纳百万人口的雄城,此刻仅有二十余万居民,而举国人口不过五百万之数。
望着舆图上纵横交错的街巷,林川轻叹:“治大国若烹小鲜,确不可操切行事。”目光转向东方:“开封商贾云集否?”
“自公子颁行《通商令》,四方商队络绎于途。”荀禹展开绢帛奏报:“苏绣吴绫充盈市肆,胡商蕃客比屋而居,已现万国衣冠拜冕旒之象。”
林川拊掌而笑:“既如此,当腾出手来。”话音未落,申不遇急趋进谏:“农时将至,兵戈恐伤国本。”
魏征更直指要害:“公子曾立誓不再亲征,莫非欲食言?”
面对诤臣诘问,林川苦笑摇头:“罢了,传令韩信总揽征鲁事宜。”群臣暗赞魏征风骨之际,数万旌旗已涌入长安城门,这座千年帝都的传奇正缓缓揭开序幕。
曲阜王宫内,鲁庄公端坐主位,文武两班泾渭分明。
文臣以曹刿为首,臧僖伯、柳下惠等儒士肃立东阶。
西侧袁绍帐下猛将如云,高览、张合等战将按剑而立,更有败退至此的刘裕携南宫长万等悍将侧立其间。
袁绍踏前奏陈:“今乾军虎视西境,凌吴窥伺南疆,昭人眈眈东顾,中山游骑北扰。若再无所作为……”话锋扫过对面文臣集团:“只怕宗庙倾覆只在朝夕。”
曹刿轻抚玉笏正要驳斥,忽见殿外流星马急报入内。鲁庄公挥退信使,环视群臣:“左将军可有良策?”
此言一出,文臣武将的目光如利剑交击,偌大殿堂顿时鸦雀无声。
袁绍眼中精光闪烁,拱手向鲁庄公进言:“如今林川吞并玄月后已成巨鳄,连西陲霸主荒国都被其挫败。趁项国内乱未平,此时正该雷霆出击。”
话音未落,曹刿已跨步出列:“臣有不同看法。”他直视御座上的君主,“我国二十五万精锐尚在整编,若仓促南征,岂非自毁长城?”
鲁庄公轻捻须髯,指尖在青铜镇圭上划过:“昭军近来在边境异动频繁,若我军主力南下时遭乾昭联军突袭,该当如何?”
这番质询让袁绍额头见汗,他紧握玉笏的手青筋暴起:“公子可记得宋国旧事?当年他们错失变法良机,如今疆土已沦为乾昭战场!”
藏在武官队列中的刘裕暗叹,这分明是要逼自己表态。只得上前奏道:“林川此人狡如狐猛如虎,据闻已在邺城屯兵二十万。”
鲁庄公忽然抬手止住众人,案上烛火在他深眸中跳动:“诸卿可知去年越国贡米为何少了三成?东凌水师已封锁云梦泽,南方诸国都在厉兵秣马。”
“可林川正是抓住中原空虚之机。”袁绍还要争辩,却被曹刿厉声打断:“彼时七国并立互为牵制,如今乾军铁骑横扫中原,岂能同日而语?”
“曹将军莫不是被林川吓破了胆?”袁绍反唇相讥。
“放肆。”鲁庄公拍案而起,玄色衮服上的蟠龙纹随之震颤:“尔等可知彭城粮仓存粟可支三年?郯国战船半数腐朽?吴越两国正在钱塘江对峙?”
满朝文武霎时屏息,只听君主沉声道:“袁卿,若拨你十万精锐,可能抢在秋收前拿下彭城?”
“臣愿立军令状。”袁绍单膝跪地,甲胄铿锵作响,“九十日内必献彭城舆图!”
曹刿踉跄后退半步,玉冠上的垂旒剧烈摇晃:“既如此,臣请解甲归田。”他从怀中取出虎符置于殿前,“愿公子记得,乾军斥候从临淄到曲阜不过三日路程。”
鲁庄公疾步下阶扶住老将:“曹卿何出此言?难道忘了当年夹谷会盟。”
“正因记得,才知今日已非其时。”曹刿深深一揖,转身时佩剑撞在殿柱上,发出清越龙吟。
御前议政堂内剑拔弩张,曹刿跪地昂首直视御座:“项梁叔侄乃将门虎女,袁本初空有虚名难当大任。若此时攻项,东凌军铁骑秋收前必破我国门。”
青铜灯架投下的阴影笼罩着他额角的冷汗,案几上的羊皮地图被攥出裂痕。
鲁庄公摩挲着玉圭沉吟不语,目光在阶下两列臣工间游移。
左首袁绍的玄甲亲卫按剑而立,右列文官们的素色袍服在穿堂风中翻卷。
他突然看见殿外梧桐新抽的嫩枝,十三年前曹刿助他大破昭军时,战车碾过的正是这样的初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