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妃终于站了出来。
看着沈氏父子俩,那个怂样,她都已经看不下去。
“本宫也是沈氏后人,我来!”
丽妃走到陈洛的面前,“我现在即不是证人,也不是丽妃,我只是沈氏的一名后人!”
说罢,她将袖口上翻,露出了一小截白玉般的手臂。
纯金色打造的指甲套,格外刺眼。
陈洛则犹豫着要不要让丽妃试。
一旁。
沈自吉偷偷给丽妃摇了摇头。
但见对方根本没有会意,只能劝阻道:“丽妃为陛下之妃,岂能以身试险?倘若有个三长两短,沈家还有何面目立于京城?”
“我爹说的对啊!”
沈无忌也在旁劝说。
丽妃正要开口,沈自吉道:“还是让无忌来!”
“我爹说的对……什么呀!爹,您怎么能坑儿子呢?”
沈无忌心中那是何等的卧槽啊!
合着您眼睛是用来喘气的,是不是?
没看见周元礼只是碰了那药,就胳膊上起泡,嘴里吐沫,要死人啊?
我虽不受你待见,可我好歹是沈家的大公子啊!
沈无忌的话讲出来后,台上台下,皆是一阵哄笑。
丽妃知道自己这次过来,丢人丢到了家,她没想到,陈洛竟不给她一丁点面子,自绝仕途。
但她不能让沈家真的输掉官司。
那么大一笔钱,是会动摇根基的。
家族没有了影响力,会逐渐辐射到后宫,会直接影响她的争宠。
绝不能认输!
“陈洛,开始吧!”
丽妃再次提醒。
陈洛‘嗯’了一声,挥手让衙役动手。
浸泡过磺胺的那半尺布,很快,便搭在了丽妃的胳膊上。
一息,两息,三息。
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丽妃的胳膊上。
但哪怕十息过去,丽妃也没有任何声响与动静传出。
丽妃自己也慌。
刚才那半尺布搭在周元礼身上时,起反应非常快,可怎么到了自己这儿,就没有效果?
“陈洛,你是不是在这上面动了手脚,为何本宫,感觉不到任何异样?”
丽妃开始焦虑。
她看着陈洛似笑非笑看自己,心也里虚,不禁怀疑,沈自吉刚才拿出的‘新’证据,是假的?
想到这一点,丽妃回头看向沈自吉。
见到沈自吉正拧着眉头,一脸歉意地冲自己颔首,她便慌了。
二十息到。
陈洛叫衙役拿掉搭在丽妃胳膊上的半尺布。
丽妃忽然后撤一步,瞪着陈洛,“若是本宫,跟他一样,你待怎说?”
陈洛道:“如果你们一样,便为一家人,清官不断家务事!本官亦断双方,平!”
“好!”
丽妃这才对衙役道:“拿开吧!”
衙役拿开的那半尺布的一瞬间,丽妃想象的画面,没有出现。
别说红斑红疹,一点红都没有。
丽妃道:“我为女子,先祖血脉到我这里,稀薄很正常!本宫觉得不宜……”
陈洛抬手制止她发言。
好话坏话全让你一个人说是吧?
陈洛的重点也没有放在丽妃的身上,而是盯上了沈氏父子。
“沈大人,沈公子,该你们了,丽妃娘娘血脉稀薄,你们总不至于也稀薄,周元礼的情况你们都已经看见,只要有同样的皮肤反应,便为血亲!”
陈洛说着,给一名衙役使了个眼色。
那衙役拿着浸泡了磺胺的布,走到了沈氏父子跟前。
陈洛不担心他们也起反应。
因为在有限的时间内,根本不可能起反应。
包括周元礼也一样。
周元礼之所以,表现的那么严重,是因为陈洛亲自给他搭的。
在搭的过程,就已经用针破周元礼的皮肤,渗出血。
否则,哪儿有磺胺过敏,反应这么快的?
按陈洛查询的磺胺类药物过敏样本,每万人大概有五十个,可能会对磺胺过敏。
所以,哪怕沈氏父子但凡有一个,也对磺胺过敏,也得等药物与血液,发生相互作用。
单纯的皮肤接触。
不可能有周元礼那么夸张。
陈洛也是被沈氏父子的无耻,给逼得没法。
才这样做的。
也幸亏古人不懂什么叫过敏,但对血脉的认可,又根深蒂固。
不然,还真不好拿捏沈氏父子。
沈自吉看着衙役拿着兑了染料的布,一步步走来,心情从之前的狂喜,到刚才的震撼,又到现在的憋屈。
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狗八!
老子动了那么多人脉关系,把每一个步骤,都考虑到了。
就这样被你小子给我绕开?
你说你是不是来针对我们沈家的?
啊?
沈自吉看着衙役拿来的布,伸出手臂,面无表情,心中却已经翻江倒海。
他开始默默向天祈祷!
哪怕有一片红斑,也可以。
但他并不知道,陈洛‘欺天’了!
陈洛就是天!
二十息过去了,陈洛叫衙役上前检查沈自吉的情况。
衙役取下布,大声道:“没有红斑,没有红疹,没有血泡。”
沈自吉看着只是有些湿润的胳膊,突然,他从衙役的手中,把那布抢走,拉住沈无忌的胳膊,呼了上去。
“爹!”
“混账,别动!”
“我……”
沈无忌看着那能让人如同被烧掉一层皮的布,天然有恐惧感。
但眼下,他已经躲无可躲。
不过,让沈无忌开心的是,高浓度的染料对他不起作用,身体不会出现那种伤情。
不开心的是,沈家又一张王牌,彻底被陈洛打掉。
官司打到现在,沈氏药行的赢面,越来越低。
刘小四被陈洛的问题,问得漏洞百出。
秘方原件,在萧知善的作用下,横空出世,眼看就要把京城药行拍死。
却没想到这一过程中,陈洛用‘鬼才’手段,居然能把真相还原。
如今,沈自吉借助自己的人脉,搞定了所有人,甚至户部的册籍。
却仍搞不定陈洛这个混蛋!
沈无忌人都快疯了!
他抓着沈自吉的衣角,说道:“爹!你再想想办法啊,再这样下去,真要输了!”
沈自吉已经麻木。
他能使的手段,已经使出来了,谁会想到,碰见陈洛这种怪胎。
手段与花样,简直层出不穷。
根本对付不了!
沈自吉感觉喉咙一阵发干,咽了口唾沫,说:“胡闹,简直是胡闹,白纸黑字写的,他就是我沈氏叔祖后人!”
啪!
陈洛惊堂木拍在桌上,打断了沈自吉说下去。
“沈大人!”
“本官提醒你,这里是庭审,不是你的礼部!”
“在真相面前,你想搞你的一言堂?本官不答应,大理寺也不会答应,百姓们更不会答应!”
“陈……”
“住口!”
陈洛直接大喝一声,打断了沈自吉的发言。
“尔食君?,该当为圣上排忧解难,本官今日不在这里追究你如何操弄户部,弄出这些册籍,本官保留面圣时参你的权利!”
“陈洛……”
“退下!”
“你……”
啪!
陈洛把惊堂木又拍了一下,“来人呐!”
两班衙役手持水火棍上前。
“将原告带到前面来!”
“诺!”
衙役们分出两个,把靠后站着的沈无忌,直接架到前面。
此时,沈无忌双腿已软,站都站不稳。
陈洛瞪着沈无忌道:“被告,你与原告的矛盾争议,是否还要继续?本官现在给你一个机会!”
沈无忌睁大眼睛。
陈洛接着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认罪认罚,仍为良民,倘若本官等下拿出如山铁证,必将对你从严处理!”
“我……”
沈无忌这一刻,已经想要服判。
他太难了!
碰见陈洛这种人,任你大罗金仙来了,也无能为力。
“慢着!”
沈自吉突然道:“诸位大人,左评事,按大乾律,审理超过一个时辰,可暂时退堂,押候待质,犬子伤风,恐成急症!”
听到这话,沈无忌突然开始抽搐。
陈洛不想退堂。
更不想让沈自吉再搞什么名堂。
只要等会儿班念舟回来,将再也容不得沈家抵赖。
山重悦此时平静出声。
“陈洛,确实过去了一个时辰,先休息一会儿,不急在这一时。”
和盛德与曾永年,也齐声附和。
丽妃则看着陈洛虽没说话,但意思也差不多,也想停审。
她感觉再进行下去,沈家再无翻盘之可能。
太被动了。
沈自吉出那这种昏招,都不告诉自己。
还让自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丑!
最气人的还是陈洛。
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陈洛看着丽妃那种眼神,并不回避。
丽妃再厉害,也只是关在笼子里的母老虎,今日在这儿,无非因为归宁。
平时,哪轮得到她在这抛头露面?
陈洛本身审得有些口渴,见山重悦都这么说,便宣布停堂。
众人依尊卑,有序下台。
轮到最后,陈洛要下去时,看台下的百姓们,一声声山呼。
“陈青天!”
“陈青天!”
“陈青天!”
陈洛听着百姓们的山呼,有些惭愧,他本身只是想找出伸向太医院的那只手,好把陈敬南送上九卿之位。
是因为了解了京城药行的艰难,动了恻隐之心。
收获这个称号,让他压力山大。
台下。
沈自吉听着这些山呼声,看了眼瞪自己的丽妃,无奈低下头。
这时。
一位粗壮汉子,推开人群,来到沈自吉身前。
大汉喘着粗气道:“大大、大人,不好了,出事了,广元街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