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上也站满了人,河边树上都挂满了灯笼,不少人手中还提着花灯。
灯光交织里,朦朦胧胧。
祁朔走到桥上,得意仰头。
双手结印,嘴里念着咒语,双手结出光球,推向上空,喊道:“破!”
光球弥漫四散开来,涌出无数细小光线,从空中落下,飘飘扬扬,柔和仿若一阵闪耀的星雨。
行走在街道上的男女不约而同抬头驻足观看,伸手去接,四周响起此起彼伏的赞叹声。
“好美啊!”
“能见此美景,死而无憾。”
…
听取哇声一片~~
—————
林月恒倚在窗口,被这声音吸引了视线。
星雨落在眼前,伸手接住,掌心是一点小小的光晕,风一吹就消失了。
原执道:“低阶幻术。”
林月恒笑道:“挺浪漫的。”
原执似乎有些不理解,“你喜欢这个?”
“还凑合吧。”
孤家寡人,浪漫跟她有什么关系。
还不是只能看着底下的小情侣们你侬我侬。
轻轻叹了口气,随着微风飘散,思绪飞了很远。
原执见她突然落寞下来,觉得他这个做大哥的应该要有所表示。
走到窗边,“本座给你变个高阶的幻术,比这个好看。”
说完抬手一挥。
漫天星雨如同雪花挥洒下来,柔和轻盈,朦朦微光混着交织的烛火,似真似幻,如梦般美好。
底下凡人兴奋无比,手牵得更紧,在星雨中注视着自己的爱人,幸福得快要飘起来。
林月恒思绪迅速回笼,看着原执这突如其来的一手惊了一惊。
“大哥,你这样会暴露身份!”
这漫天的魔气,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吧。
“本座的身份怎么了?见不得人吗?”
“说好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
原执道:“本座从不怕事。”
你当然不怕,你一个大招出去,南仪城都能夷为平地!
她目前还不想当个反派帮凶呢。
无力靠在窗台,算了,满城的星雨,到处都是魔气,那些修士也找不到。
懒得躲了。
以前她是个菜鸡也就算了,如今她可是大佬。
躲?
不存在的!
还在桥上傻乐的祁朔看着飘落的点点光晕也懵了。
哪位大佬出手了?
本无语看着祁朔的三人脸色巨变,“是魔气。”
漫天星雨,魔气浓郁,这是多大的魔啊。
南仪城没有大佬前来,碰到这大魔,恐怕凶多吉少。
城中的修士几乎倾巢而出,四处查找魔气。
还不忘疏散凡人。
原本高高兴兴逛灯会的男女们都不情不愿归家。
林月恒惋惜摇头。
“大哥,你看吧,人家不领情呢,都散了。”
原执道:“本来就是给你看的。”
这些凡人看不看,他不在乎。
底下脚步匆匆,不少修士路过,林月恒无聊数着人。
一个个如临大敌,面色凝重。
修士与凡人混杂,街道上乱成一团,人挤人。
原执皱眉道:“有什么好看的?看一晚上了。”
林月恒唇角微挑,“很久没见了,有些怀念。”
“魔族也有这么热闹的时候。”
“不一样的。”
“你不喜欢魔界?”
“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只是,我做惯了人,做魔的时间太短了。”
原执似懂非懂点点头,道:“你若喜欢人间,一直待在人间也可。”
“人间才不欢迎魔呢。”
不过一场毫无杀伤力的星雨,就能让他们如此恐慌。
若知道她是魔,还不得喊打喊杀。
眼神扫视这底下穿行的人群,目光定在一处,嘴角玩世不恭的笑容僵住。
原执察觉到她的异样,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几个年轻的人修。
“认识?”
“嗯,”林月恒指着远处的人,轻轻一笑,“那个。”
原执又看了过去,黑发白袍,眉目俊逸,气质清雅,只表情严肃,手中拿着寻妖盘,四处查找魔气。
“看起来修为低微。”
嘴角微扬,眸色温柔,“他才多大,可在修真界已经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了。”
和魔尊这种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大魔头比起来,那修为确实低了。
原执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道:“我从未见过你这个表情。”
软和得像是一汪水,又带着些淡淡的愁绪。
林月恒笑笑,眼神都舍不得收回。
他与她还真是有缘,才出魔界多久,就又遇上了他。
轻轻道:“他是很好,很好的人。”
“喜欢?”
“喜欢。”
“喜欢就抓回来。”
林月恒翻个白眼,魔尊大大要不要这么霸道,“强扭的瓜不甜。”
原执道:“不强扭,连瓜都没有。”
林月恒恋恋不舍收回目光,叹气道:“唉,世事无常,谁能想到我会变成魔呢。”
那日无望山大战,雷电劈裂结界。
她也受到了波及,被雷电击中,晕死过去。
无望山中动静太大,魔界也有感应。
天命石上光影流动,那则大魔出世的预言又浮现出来。
原执心有感应,朝无望山而去。
在一处幽深山谷中,发现了被黑气裹着的人,伏倒在地,长发散乱。
怨气,是最豪横的气。
如今却被这人锁在灵魂四周。
没有实体,黑气同灵魂交缠,不分彼此。
原执以魔气托举,将她托在空中。
四肢下垂,毫无意识。
如此重的怨气,也不知是不是就是天命石预言的大魔。
本想宁可杀错绝不放过。
可她全身被怨气包裹,灵魂已经和怨气融为一体,怨气不散,她不灭。
根本杀不死。
魔气过去,打散了怨气,很快便会重新合拢。
原执无法,只能用魔气将她包裹,带回了魔界。
用噬魂链锁了起来,吊在黑牢中,四周布下禁制,免得怨气四散。
黑牢外派了重兵守卫。
原执日日都去黑牢,试过无数次杀她的法子。
却怎么也没成功。
更加肯定这不是个寻常魂魄。
日复一日,怨气修炼融入她的灵魂,然后一点一点凝结出实体。
凝出实体之后,原执也想过灭杀。
魔刀倒是能扎入她的身体,可是第二日,伤口便会被黑气填满愈合。
不能彻底杀死。
原执也渐渐不试了。
只这人一直未曾清醒,在黑牢中沉睡了一年多。
林月恒一直陷在一个浑浑噩噩的梦里。
时而清醒时而沉睡。
清醒时少,沉睡时多。
梦中她独自一人坐在一片白茫茫的虚无中。
四周是萦绕不散的怨气。
一缕白光自她心口钻出,飘在她眼前。
林月恒歪头看着这白光,总觉得在哪儿见过。
白光悠闲绕着她打转,时而缠绕她的手指,时而趴在她的头顶。
睡了醒醒了睡,不知过了多久,林月恒终于想了起来。
石桥城那处小秘境大河底下那道光柱里的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