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军是蒋芙蓉一把屎一把尿帮他们带大的,见状也是心疼的,忙问:“小军,你这是怎么磕的?来,奶奶看看。”
“你这会看什么看?”夏礼泉一肚子火,全冲着蒋芙蓉来了:“你一个当奶奶的,也不好好看孩子,你看小军的下巴磕的!都青了!”
蒋芙蓉也不反驳他,牵着夏军的手,说:“走,奶奶给你擦点药酒,揉一揉。”
“擦什么药酒!”马得芬一把夺过夏军的手,黑着脸说,“有这功夫,不如好好看着你外孙女!平白让我儿子摔了这么大一跤!”
蒋芙蓉:“我外孙女?你说谁?燕燕吗?”
马得芬恨恨睕着燕燕:“就是她!”
夏红缨闻言,皱眉问王大树:“大树,怎么回事?”
王大树如实说了。
夏红缨越听脸色越难看,蓦然转身看向夏礼泉:“爸!刚刚我就想说了,我就打量今天是你的生日,忍忍就算了。
可你们也太过分了!
刚刚你是不是就坐在门口?
嫂子是不是就坐在牌桌前头,距离小军有没有三步远?
你们放任小军欺负燕燕就算了,小军自己摔倒了还要怪在我燕燕头上?
还说我妈没看孩子?
我妈一大早四点钟起床开始忙活你的生日,忙得脚不沾地!
你们这一家大小,打牌的打牌,看麻将的看麻将,聊天的聊天,没有一个去搭把手的!
连烧个茶水,炒个瓜子,摘个葡萄这种事情也要使唤我妈!
你们是断手断脚还是都瘫了?什么都找我妈?”
夏礼泉瞪大眼睛:“你!你你你这个孽女!我今天过生,你咒我呢?我又没说燕燕什么!”
“你是没说燕燕!”夏红缨冷笑,“你也不傻,当然知道怪不着燕燕!更怪不着我妈!
你只不过是觉得你宝贝孙子在燕燕那里吃了亏,心里不舒服。
又觉得我妈欺负起来毫无负担,迁怒给我妈而已!”
夏礼泉恼羞成怒:“我还没说你呢!你倒说起我来了?
你是怎么带孩子的?好好的能掉井里去?
小小年纪就成了个聋子,以后嫁都嫁不出去!”
夏红缨:“嫁不出去我养她一辈子,吃不着你家大米!”
夏礼泉暴怒,猛一拍桌子:“你——”
“欸!爸!爸!消消气!消消气!”几个姐夫,还有亲戚们都过来劝。
“红缨!”隔壁叔爷则拉住红缨,“今天是你爸过生,你少说几句!”
他转头说夏礼泉:“这事儿,礼泉,还有红耀媳妇,真心是你们不对!人家芙蓉在屋里忙了一天,这孩子磕着了,你们怎么能怪她?”
夏礼泉和马得芬都沉着脸不说话。
“红缨,跟我进去。”姑姑把夏红缨拉了进去,低声跟她说:“你把你爸说狠了,回头受气的还不是你妈?
你现在出嫁了,一年到头,能回娘家几次?你能时时刻刻护着你妈吗?”
见夏红缨气鼓鼓地不说话,姑姑拍拍她的背安慰她:“听姑的,为了你妈,等会吃饭的时候,给你爸说几句好话,别闹太僵了。”
夏红缨深呼吸,说:“谢谢你,姑姑。但是我心里这口气,实在是难受!”
姑姑说:“我去找你爸!好好说说他!”
姑姑就去找了夏礼泉,说嫂子贤惠又能干,把一家老小都照顾得很好,让他别猪油蒙了心,对嫂子好些之类的话。
夏红缨听到夏礼泉说:“我哪里对她不好了?就夏红缨那个孽女,一天到晚没事找事!”
姑又劝,你是这个家的大家长,一碗水端平了,谁都说不出什么,你就是偏心。
夏礼泉一脸偏执地说:“一个是我亲长孙,一个是个孽女生的外孙女,她又不姓夏,你说一碗水端平,不是笑话吗?”
夏菊:“我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哪个受了委屈我都心疼。
红耀和红缨都是你的后人,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就不明白,你的心是怎么长的呢?”
夏礼泉黑着脸说:“红耀是我原配生的长子。红缨是什么?她妈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怎么能跟红耀比?”
夏菊摇摇头,又说:“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咬着那陈年老事儿不放呢?
不说别的,就说你四女婿霍南勋,人家进了301,吃着国家饭,身份不一样了。
指不定哪一天,红耀也需要他拉一把帮衬帮衬?
你就看在女婿的份上,对嫂子和红缨好点。”
夏礼泉嗤之以鼻,满脸不屑:“我红耀需要霍南勋帮衬?
红耀能干着呢!娶了马得芬这样有钱人家的女儿,还承包了三百亩茶园!
即便他真需要人帮衬,马得庆不比霍南勋强一百倍?
而且我家小军成绩好,以后一定有出息!谁要他们霍家帮衬了?”
马得庆是马得芬的哥哥,早些年就靠投机倒把发了闷声财。
这几年改革开放的春风越吹越强劲,个体户、做生意的越来越多,他就正式干起药材生意来,马得芬一提起她哥哥,就是一脸的骄傲。
夏礼泉也是,拿他格外好。
“你……行吧,以后你别后悔就行!”夏菊实在劝不动,干脆不劝了。
夏菊是夏礼泉的亲妹妹,太知道他这个哥哥了。
思想守旧,且固执得要命,不撞南墙不回头那种。
以前他们爹还在的时候,还能威慑他,自从他们爹过世以后,谁也劝不了他丁点。
夏红缨听到这里就不听了,转身想出去跟小树和静静说一声,让他们帮忙照顾着燕燕。
结果一拐出去,看到马得芬正贴在墙上,也在偷听。
四目相对,马得芬从墙上下来,不自在地走开了。
……
当地的风俗,过三十、四十、五十等整生办酒席,称作“逢仪”。
整生的前一年,遇九的生日,被称为“起仪”,虽不办酒席,但是也会很重视,近亲都会来。
随着天色越来越晚,亲戚们陆续到来。
夏红耀夫妇对其他亲戚都一般般,来了笑着打声招呼算是迎客了。
有些穷亲戚,他们连招呼都懒得打,好在大姐贤惠,二姐周到,她们帮着周旋,才不至于得罪人。
但马得芬的娘家人就不一样了。
马得庆来的时候,夫妻两个远远看到他的摩托车开过来,直接去下头公路上去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