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还是个女孩,那伤还在额间,今后可还是要嫁人的,若是不被人相中可是要绞了头发去做姑子的!
魏月昭轻笑一声,眸子流转一番,看着席间的众人目光如刺,直到见到楚仲才停了下来。
楚仲发间已生华发,满脸威严,如今正坐在席间喝着酒,面上看着已有几分醉意,他便是楚时乐的父亲。
而在他身旁伴着的美妇人身着一席红裙,看着富贵雍容,面上不见一丝皱纹,只静静的看着席间发生的一切,并不曾旁人一样左顾右看,窃窃私语,她便是楚时乐的母亲,崔絮。
魏家同楚家一样,都是武将之家。
魏老太爷与楚老太爷年少时是结拜兄弟,所以虽然魏学淞未从武官,可依旧与楚仲关系甚好,所以就算是今日这样的宴席也来参加了。
似乎触及到魏月昭的目光,楚仲微微抬眸看向她,眼中露出点点肃杀之意。
魏学淞面色冷了下来,“阿昭,爹爹都跟你道歉了,你还想怎样?”
“难不成要爹爹将这条命赔给你?!”
他都如此低头了,她竟还不领情,众目睽睽之下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境地。
魏月昭依旧不说话,脑中忆起几日前与楚时乐的一番对话。
她已经查到一些蛛丝马迹,如今恰逢魏学淞纳妾举办宴席,这是最好的机会,若让崔姨看清楚仲的面目,此时便是最好的时候。
她知这些事情一时半会定是接受不了,可这也好过那些虚情假意的欺骗在根里生根发芽,最终将自己吞噬。
魏月昭还记得当时楚时乐的神情,她原本是垂着眼,眸色挣扎,看出她面上的犹豫,魏月昭本想说些什么,可她抬起头来时眼中满是坚定。
她不愿为楚仲遮掩,不愿那样好的娘亲受欺骗。
所以今日崔姨本是不愿意来参加这样的宴席的,不知时乐说了些什么,竟让她破天荒地随着一起出来。
魏月昭心中渐渐静了下来,魏学淞激将之言不必理会。
她眸色带笑,转头紧盯着楚仲,“楚伯父,真是许久未见了,身体可还康泰?”
她突然之间的转变矛头,实在令众人一阵诧异。
而楚仲则微微眯了眯眼,扬头饮下杯中的酒,露出笑脸来,“有小阿昭的关心,伯父自然康泰。”
他眸中淡淡的冷漠,众人都知,今日可不是寒暄的场合。
本以为只是寻常的寒暄,不料下一刻魏月昭便淡下了笑,声色寒凉,“既康泰,该高香祈福,为何伤天害理?”
霎时间楚仲面色一变,猛地站起身来,眸光如剑,还未开口魏学淞便道:“你说什么?”
“爹爹急什么?还请稍安勿躁。”魏月昭转过头看魏学淞,“我只是想问,几日前你与楚伯父夜半时分私下前往京兆府,做了什么?”
闻言魏学淞也跟着面色一变。
魏老太爷还不知所以,狠狠皱着眉看着眼前事,他不知魏月昭这是唱的哪一出。
“你休得胡言,我何时去过京兆府?”
郾城风气严盛,陛下明令禁止各官员私下拉帮结派,若只是交友间前往各自府邸吃茶喝酒概不相言,只是他二人是夜班时分悄悄前往的京兆府内办公之地。
“你不知?”她反问。
魏月昭抬眸看着二人,眸光隐射出几丝嘲讽,接着满是冰凉,魏学淞似是触及她的目光,身子狠狠一抖,
“难道不是你与楚伯父伙同京兆府何大人隐瞒魏姝户籍,怕众人发现她是你如今妾室的女儿?”
“你与柳敏暗自盘算,在魏姝十岁时让其扮作孤儿入府,欺瞒全家多年,骗取秦家嫁妆,这些你不知?”
“柳敏私闯禁地,被发现后却将我捆去顶嘴,这些你也不知?”
“你与我娘和离不成,便派人暗算绑架,扯谎七出之条,逼迫我娘留下所有嫁妆,这些你通通不知?”
空气顿时一片凝滞,众人呆愣片刻后迅速繁乱起来。
各人小声议论着,没想到这魏家可不止一桩丑事!
崔絮冷着脸站起身看过来,“阿昭,你说的可是真的?”
她看了看楚仲,见他想解释,她却偏过头只看魏月昭。
魏月昭微微一下,“崔姨,这你便要问楚伯父了,不知办成这些事,他得几分我娘的嫁妆?”
众人齐齐看向楚仲。
楚仲如今面上彻底冷了下来,身侧的手不自主握成拳,他冷厉道:“魏月昭,你休得胡言!此话可不能乱说,我何时觊觎你娘的嫁妆了?!”
魏学淞也向前来,急急道:“魏月昭,你在这里胡说些什么?再如何生爹爹的气你也不能说这样的话啊!”
这些事情一件比一件隐秘,说出去可是要人家笑话一辈子的,替罪一说传到陛下耳中,保不齐他要人头落地!
而站在不远处的段砚淮则垂下头勾起一丝笑,看来今日阿昭也是有备而来。
那些事,原来她早就知晓了。
众人齐齐看向魏月昭,只不过她冷笑一声,并不曾看众人面色,反而一手轻叩着椅柄,道:“我只想问,这可是魏家在册户籍的全部了?”
青桃从怀中掏出几页册子,册纸崭新,看着像是新誊写上去的,众人凑上前看去只见上面只写着寥寥几人,哪里见魏姝的名字?
他们扯谎都不会做,魏姝如今已入魏家祠堂,户籍自可在魏家籍册中,偏他们心中有鬼不敢示人,反而将魏姝之名去除。
欲盖弥彰!
魏学淞与楚仲面色一变,楚仲猛然看向崔絮,眸间满是震惊。
崔絮依旧面不改色,这几页册书是她转交给魏月昭的,她拿到时便觉有鬼,想起这段时间楚仲的行踪诡异,便也强装镇定,也想看看时乐说的事,是真是假。
“京兆府月前传出失火,烧毁户籍文书上百。”
“我娘寻楚伯父帮忙探查魏姝户籍,我只好奇,被烧毁的文书中魏家的恰好在其中?”
“又为何,烧毁户籍文书上百家,这一月查看户籍的人家,无一人家是新誊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