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前的中原任职期间,我亲历了转折点。”
褚深珉的喉结微微滚动,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重伤逃至我府邸的隐龙卫高武,临终前只说出‘猎杀计划’四字就断了气。”
他伸手在空中虚划,仿佛还能看见当年喷溅在屏风上的血迹。
叶飞指间的茶杯泛起涟漪,茶汤在杯口危险地晃动。
“次年肖震会长联络隐龙卫周南天展开调查,三个月后……”
褚深珉突然攥紧沙发扶手,真皮表面发出细微的哀鸣:“那位以海量着称的会长竟因宿醉引发心梗,在睡梦中离奇殒命。”
空气骤然凝固,窗外的蝉鸣变得震耳欲聋。
“十一年来我们像在迷雾中解连环扣。”
褚深珉从西装内袋抽出泛黄的档案:“高武究竟触及了谁的逆鳞?周南天是隐匿还是遇害?肖会长之死是意外还是……”
他忽然将档案重重拍在茶几上,惊起几片浮尘。
叶飞凝视着档案袋上的火漆封印,那枚残缺的龙纹印记与隐龙令牌的纹路如出一辙。
他突然意识到,这些年隐龙卫的集体消失,或许正是某种自我保护——当猎手在暗处窥视时,销声匿迹才是最好的生存策略。
“所以现在会中无人识得隐龙令?”
叶飞摩挲着贴身收藏的青铜令牌,冰凉触感直透心底。
褚深珉苦笑点头,夕阳透过琉璃窗在他脸上投下斑驳阴影,宛如一张破碎的蛛网。
“这是肖会长继任者综合研判后的方案。”
褚深珉喉结滚动着咽下唾沫,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青瓷茶盏:“从战略层面看,这是为隐龙卫构筑防火墙。”
“彻底斩断我们与龙隐会的组织关联。”
叶飞刚要追问细节,对方已竖起手掌:
“你的处境远比想象危险——钱易均之外,赵谦、薛品韬、孙乾、徐功明四人必须即刻清除。”
“你说什么?”叶飞攥紧的拳头撞翻茶具,瓷片碎裂声在静室炸响。
他死死盯着这位突然现身的顾问,对方轻描淡写的话语像投进深潭的巨石。
副会长加三位执事,这几乎囊括江南大区半数高层。叶飞嗓音发紧:“拍卖会在即,这时候清洗管理层……”
“选择权在你。”
褚深珉擦拭着溅上茶渍的袖口,眼底闪过寒芒:“但每犹豫一分钟,暗箭就离你心脏更近三分。”
空气骤然凝固。
良久,叶飞扯开领口转移话题:“谈谈七王金匣。”
当这个禁忌词汇出口时,褚深珉把玩的沉香手串突然绷断,檀木珠噼里啪啦滚落满地。
他弯腰拾捡的动作停滞半空,再抬头时已换上冷肃面孔:“那是龙隐会镇会三宝之首,就算我肯给,十二元老席也不会松口。”
见叶飞还要追问,他忽然压低声音:“不过……或许能准备个以假乱真的复刻品。”
手指在茶几上画出战术示意图:“让倪学东验货时动手,就像特警突袭前的烟雾弹。”
叶飞瞳孔收缩。这个方案意味着要将方家人置于双重风险中。
既要骗过绑匪的鉴宝专家,又要在交易瞬间完成致命反杀。
他抓过茶巾擦拭满手冷汗:“解药呢?”
“即刻奉上。”
褚深珉掏出鎏金药盒推过去:“作为交换,隐龙会需要你调动全部暗桩配合。”
他忽然倾身逼近,鼻尖几乎触到叶飞额角:“还记得东山劫案丢失的青铜夔纹匣吗?倪学东的胃口,恐怕不止七王金匣。”
两人目光在空中相撞,叶飞后颈寒毛倒竖。
这个暗示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激起无数被忽略的疑点涟漪。
当钱会长一行初次听闻“七王金匣”的消息时,几乎瞬间就察觉到倪学东背后藏着重磅秘密。
“后续安排……”
“钱易均会协助你处理。”
褚深珉翻着手中的文件:“朱荣江的猝死让年度拍卖会筹备陷入瘫痪,孙乾、薛品韬他们正在焦头烂额地收拾残局。”
这位被点名的钱会长不仅是商界巨擘,更掌控着令人忌惮的执法力量。
叶飞沉吟片刻追问道:“能否动用龙隐会在东阳的情报系统?”
“当务之急是稳住朱荣江留下的烂摊子。”
褚深珉摘下金丝眼镜擦拭:“关于他和倪学东的纠葛,调查组会跟进,有进展立即同步给你。”
叶飞颔首应允,眼下确实没有更好的选择。
临别时他忽然驻足:“褚会长,隐龙卫与龙隐会如今算是什么关系?”
空气骤然凝固。
褚深珉摩挲着袖扣沉吟许久:“根据创始协议,隐龙卫不承担具体义务。
我的建议是保持身份隐秘——若你要查十二年前旧案,组织可以提供有限协助。”
这番模棱两可的说辞让叶飞眸光微动。
隐龙卫作为创始家族嫡系,本该是守护龙隐会的终极屏障,但褚深珉话里话外都在暗示保持距离。
这着实耐人寻味。要知道持有隐龙令者哪个不是各方势力竞相拉拢的对象?
单凭叶飞那手出神入化的岐黄之术,就足以让各大豪门趋之若鹜。
“或许该找老头商量?”
叶飞正思忖着是否联系师父,急促的召回通知打断了他的思绪。
重返会长室时,褚深珉正盯着全息投影屏:“听说你精通古法医术?”
“略懂皮毛。”
“隐龙卫的传承可不容小觑。”
褚深珉调出份加密档案:“江南传奇武庆隆病危,此人与龙隐会有些宿怨。若你能妙手回春……”
“江南王武庆隆?”
叶飞眉峰微挑:“他和倪学东有关联?”
“或许能成为突破口。”
褚深珉指尖划过三维地图上的苏杭地界:“当然,这取决于你的医术能打动他几分。”
褚深珉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紫砂茶杯,目光落在叶飞身上:“叶医生的医术我自然是信得过的,只是江南王这病……”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青瓷茶盏里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他的镜片。
叶飞突然嗤笑出声,茶匙叮当一声磕在杯沿:“褚会长不如直说——这是要拿我当赌注押上牌桌?”
他身体微微前倾:“治好了你们龙隐会得人情,治砸了算我叶飞失手,横竖不亏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