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室中,太监宫女们低眉顺眼,屏息敛声,忙活自己手头的活。
邱予初望着皇帝的脸色,暗松一口气,好在有惊无险!
一切收拾妥当,地板上的污秽之物已被全部清理干净,还泛着晶莹的光泽。
铜炉中的沉木燃起,袅袅烟雾飞升,室内飘起醇厚的香气。
“咳咳咳……”皇帝又开始咳嗽。
邱予初立马蹲在床边,将皇帝翻过来侧身而卧,轻声唤道,“父皇?”
皇帝咳嗽间隙,眉眼松动,好像有了意识。
邱予初再次呼唤:“父皇?感觉如何?”右手不停地给他拍背。
接连几声呼喊,皇帝意识逐渐清醒,略带吃力地睁眼。
邱予初笑意吟吟,星眸明亮,似有泪光闪烁,略带颤抖的声音响起,“父皇,您醒了?太好了。”说罢,抬袖擦拭眼睛。
皇帝很是动容,满目慈爱地凝视邱予初,抬手抓住她的手,生涩开口,“辛苦吾儿……了,咳咳咳……”
“父皇,您先歇着,别讲话了!”邱予初示意身后的小宫女去倒水。
皇帝几杯水下肚,觉得嗓子清亮了些许,坐起身来。
邱予初把另一床龙纹锦被折叠好,放在他背后。
“这样舒服些!父皇,您要用些吃食吗?”邱予初问道。
皇帝慈爱地看着邱予初忙前忙后,父慈子孝大抵就是如此吧!
“是觉得有些饿!拿些吃食来吧!”皇帝才觉得腹中空空。
苏柏铭端着药碗走进内室,大声喊道,“不可!”
皇帝和邱予初都愣住。
“启禀陛下,您大病初愈,暂且不可食用荤腥之物!”苏柏铭跪在地上,郑重其事说道。
皇帝看到苏柏铭跪在地上,很是疑惑,“怎么是你?张太医呢?”
邱予初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皇帝略略点头开口:“平身!卿当真心细如发,真乃宫中典范。”
苏柏铭起身自谦:“陛下过奖,微臣不敢居功,都是十公主让宫人们排查您的膳食名册,才发现南越进贡的菠萝。”
“菠萝?朕从十日前就开始吃菠萝,为何独独前日有病症呢?”皇帝心下疑惑。
“陛下有所不知,南越的菠萝生在高温湿热的地方,所含糖分较高。若是直接生吃,水分中和之后便不会有反应,若是晒干之后,水分分离,糖分锁在果干之中,食用之后便有可能有反应。”
皇帝微微皱眉,没有听过此说法啊!
苏柏铭接着说:“加上陛下患有头风,两者就巧合地变成病症,来势汹汹!”
“哦!”皇帝有些明白了,略略点头。
“微臣采用盐水催吐法将您腹中余下的菠萝干催吐出来,便能退热痊愈了。”
“盐水催吐?”皇帝从未听过此法。
苏柏铭继续解释:“简单来讲就是利用盐水清腹,混合腹中残渣一同吐出。”
“微臣请罪!当时情况紧急,不得已用了此法,请皇上恕罪!”苏柏铭伏在地上。
“平身!你救朕于危难之中,何罪之有?”皇帝向来赏罚分明。
“谢陛下!那朕之后有那些忌口?”皇帝觉得浑身轻松。
“回禀陛下,您三日内不可食用荤腥!只能用些稀粥垫肚子,三日之后恢复元气之后才能正常饮食!”
“陈立!”皇帝唤出陈立。
“是!陛下放心,奴才都已记下!”陈立洗耳恭听。
“这是微臣给你开的补气的药……利于恢复元气,请陛下先用着。”说着把药碗递给陈立。
陈立端过去,皇帝慢慢服下。
皇帝大病初愈,说了一会话,觉得体力不支,吩咐道,“小十先回去歇着吧!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邱予初微微摇头:“父皇哪里的话?伺候父母,天经地义,那来操劳一说,那您先歇着!儿臣告退。”
皇帝略略应声,躺下睡去。
苏柏铭上前告辞:“十公主,微臣还要再去给陛下煎一副药,先告退。”
邱予初转身对苏柏铭说道:“这些日子有劳苏太医!”
“十公主,奴婢送您回揽月阁吧!”身后的小宫女跟邱予初一同出正阳殿。
“好!”邱予初抬手遮挡刺眼的阳光,苦笑一声。几天而已,为何恍如隔世?
揽月阁门口,沁雪早早等候在侧,看到邱予初的身影出现,急忙迎上去。
“十公主!你回来了?”沁雪欢呼雀跃。
邱予初微微点头,稍显疲惫。
“咱们先进屋吧!”沁雪接过小宫女手中的包袱,又给了她几两银子。
“有劳你送十公主回来!”沁雪对小宫女说道。
小宫女受宠若惊:“姑姑,这是奴婢应该做的,这不能收……”
“收下吧!你差当得好!自有主子赏!这是十公主赏的,你快些收着,别被看到!”
小宫女眼含泪花,笨拙地将银子塞进袖中,“叩谢十公主,叩谢十公主!”
“好了!回正阳殿吧!父皇那儿还要仔细伺候着!”邱予初柔声说道。
“是!”小宫女规矩行礼后,跑开了。
沁雪微微一笑,这丫头跟她以前刚进宫的时候一个样。
转身扶着邱予初回房间。
“十公主!您可算回来了!”沁雪娇嗔道。
“嗯?怎么了?”邱予初眼皮有些沉重。
“没事,就是担心您……和皇上!”沁雪给邱予初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
邱予初接过轻啄一口放下:“你呀!”
“陛下的情况不要紧吧?”沁雪随口问道。
“没事了!”邱予初淡淡开口。
“那晚,您派小太监来让我去找苏太医,奴婢还很担心呢?”沁雪走到邱予初身后,给她轻轻揉肩。
“为何?”邱予初闭目养神。
“奴婢听闻张太医素来都在照顾陛下的头风之症,按理说应该没有问题,但是突然换太医,就说明张太医……”沁雪没再说后面的话。
“你这小机灵鬼!”邱予初睁眼,莞尔一笑。
“好在有惊无险!这样您才能休息下,话说皇后娘娘为何会让您去侍疾呢?”沁雪笑道。
“儿女侍疾是应该的。”邱予初不再多谈。
“我有些困了,你先下去吧!”邱予初头昏脑胀,眼皮快支撑不住。
“好的,床铺已经铺好了!”沁雪收手。
“有什么事您唤我就行!”沁雪说完关上门走了。
徒留一室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