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严阵以待之时,殿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喊杀声,由远及近,如汹涌的潮水般迅速逼近。
颜桎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龙椅扶手,指节泛白,她微微倾身向前,目光愈发锐利,试图穿透那扇紧闭的殿门,看清外面的局势。
青黛、翠羽和墨玉相互对视一眼,暗暗握紧了手中长剑,身姿微微下沉,摆出防御的架势,宛如三只蓄势待发的猎豹。
笪明言和陆泊禹则迅速交换了一个眼色,无需多言,彼此已然心领神会。
笪明言上前一步,低声对颜桎说道:“皇嫂放心,我定当拼死护您周全,这殿门就是一道鬼门关,量那些叛军也闯不进来!”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仿佛一道坚实的壁垒,让人心安。
大臣们听闻此言,虽仍面带忧色,但也纷纷点头,彼此互相打气。
其中一位老臣颤颤巍巍地站出来,高声道:“臣等愿与娘娘、王爷、陆大人共生死,誓死不降!我等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今日便是报效朝廷之时!”这一声呼喊,仿佛点燃了众人心中的斗志,其他大臣也相继附和,一时间,大殿内的士气为之一振。
然而,喊杀声越来越近,紧接着便是重物撞击殿门的声音,“哐哐”作响,每一下都如同重锤砸在众人的心尖上。
颜桎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她的声音清脆而有力,响彻整个大殿:“今日之战,关乎家国存亡,众将士、大臣们,与本宫共赴国难!”言罢,她抬手抽出腰间佩剑,剑指殿门,那锋利的剑刃在烛光下闪烁着寒芒,仿佛也在诉说着不屈的誓言。
青黛等人见状,齐声高呼:“谨遵娘娘旨意!”喊罢,她们率先冲向殿门,与冲进来的叛军短兵相接。
笪明言和陆泊禹也率领侍卫们紧随其后,一时间,大殿内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大臣们虽手无缚鸡之力,却也被这瞬间点燃的战火惊得三魂丢了七魄。青黛一行人的奋勇冲锋,如巨石投入平静湖面,让本就暗流涌动的大殿彻底炸开了锅。
刹那间,喊杀声、金属碰撞声震得人耳鼓生疼。几位文弱书生模样的大臣,双腿一弯,“扑通”一声瘫倒在地,面如金纸,嘴唇哆嗦个不停,平日里引经据典、侃侃而谈的风采荡然无存,只剩惊恐之下无意识的低吟,仿佛这般便能驱散眼前的噩梦。
另一拨大臣,全然没了朝堂上的沉稳持重,在大殿内像没头的苍蝇般四处乱窜,慌慌张张间,撞翻了不少精致的古玩摆件。价值连城的瓷器碎裂一地,可此时也无人在意,逃命才是他们心中唯一所想。
唯有几位白发苍苍、以忠义自许的老臣,强撑着年迈体弱,相互依靠着站定,试图在这乱世中挺起朝堂的脊梁。
他们鼓足勇气,刚要张口怒斥叛军的大逆不道,然而,冲进来的叛军哪容得他们发声,明晃晃的利刃裹挟着刺骨寒风,带着腾腾杀气直逼而来。
老臣们心口一紧,到嘴边的正义之言生生憋了回去,脸色惨白地踉跄后退,眼中满是不甘与绝望。
颜桎一袭华服随风而动,她就这般一步一挥,一步一杀,如入无人之境,径直越过混乱的众人,向着前方大步走去。
片刻间,她已然走到了最前面。那精致的面容此刻冷峻无比,薄唇轻启,一声怒喝:“笪寂,你这大逆不道的逆贼!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还不乖乖出来受死!”
颜桎的喝声在空气中震荡回响,惊得四周的飞鸟簌簌振翅逃离。
片刻过后,一阵张狂的笑声自殿外传出,透着彻骨的寒意。
“江梨初?你这不知死活的丫头,若不是本王,你能有能耐坐上这皇贵妃之位?可如今你不但不感激本王,还欲杀本王?”随着这一声落下,沉重的殿门缓缓敞开,直至彻底打开。
刹那间,殿外的景象映入众人眼帘,只见人头攒动,密密麻麻的人群似汹涌的潮水一般,一眼望不到尽头。
与此形成鲜明反差的是,殿内此时不过寥寥数人,空旷而寂静,殿内外的悬殊对比,让人不禁心生震撼。
一道黑影从人群中走出,正是笪寂。
笪寂身着一袭黑袍,上面绣着的暗纹仿若张牙舞爪的凶兽,在这混乱的大殿中更添几分阴森。
他的头发肆意披散,几缕发丝垂落在脸颊边,衬得那张脸愈发冷峻,狭长的双眸中闪烁着疯狂与贪婪的光芒,手中紧握着的长刀还在滴血,那殷红的血珠顺着刀刃滑落,在地上晕开一朵朵刺目的“血花”。
颜桎看着眼前之人,心中恨意如潮水般翻涌,手中的佩剑因用力而微微颤抖,她咬牙切齿道:“笪寂,你谋害陛下!为一己私欲,霍乱朝堂,陷百姓于水火,今日我便要替天行道,取你性命!”说罢,她身形一闪,如鬼魅般朝着笪寂疾冲而去,手中长剑裹挟着劲风,直刺对方咽喉。
笪寂见状,不慌不忙,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侧身轻松避开这凌厉一击,反手一刀横劈过去,刀风呼啸,竟将旁边的一根殿柱砍出一道深深的口子,木屑纷飞。“哼,就凭你?江梨初,你太天真了,这天下迟早是我的,你乖乖束手就擒,我或许还能留你全尸。”
青黛、翠羽和墨玉此时已杀红了眼,她们背靠背围成一圈,将颜桎护在身后,手中长剑不断挥舞,剑花闪烁,叛军一时难以近身。
青黛抽空喊道:“娘娘,莫要与这贼子多言,我们先合力杀了他!”
笪明言和陆泊禹也奋力拼杀,带着侍卫们一点点向颜桎这边靠拢。
笪明言身上已多处负伤,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但他眼神依旧坚毅,手中长剑每一次挥动都带着必杀的决心,“笪寂,你叛国篡位,我笪家怎会出你这等败类,今日定不饶你!”
大殿内的混战愈发惨烈,大臣们的哭喊声、士兵们的嘶吼声交织在一起。
那几位忠义老臣虽惊恐万分,却也强忍着颤栗,弯腰捡起地上的碎瓷片,当作武器,朝着叛军挥舞过去,哪怕力量微薄,也绝不退缩。
笪寂嘴角扯出一丝嘲讽的笑,缓缓摇头,鼻腔里发出几声轻哼,仿若听到世间最滑稽之事。
他下巴微微扬起,狭长双眸中寒意森然,薄唇轻启,从牙缝中冷冷挤出“负隅顽抗”四个字,语调里满是不屑,仿佛众人拼尽全力的抗争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场惹人发笑的闹剧,根本不值一提。
言罢,笪寂手掌一翻,掌心之中多了一个小巧精致的铃铛,二话不说,对着颜桎便用力摇晃起来,面上神色笃定,仿佛认定了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
颜桎见状,满心疑惑,眉梢眼角尽是茫然。
他这是搞什么?
笪寂持续摇着铃铛,手臂都酸了,可颜桎站在原地,身姿挺拔如松,神色平静,不见丝毫异样。
笪寂终于停下动作,眼中满是震惊与不解,大声质问道:“为什么你一点反应都没有?!”话音刚落,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喃喃自语道,“难道……你蛊毒已经解了?这不可能啊,耶律灵明明说过,这毒无药可解,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颜桎听到“耶律灵”三个字,眉头瞬间拧紧,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城外那惊险的一幕——她失控地持刀刺向笪明越,那时的她宛如提线木偶,完全身不由己。
想到此处,颜桎眸光一冷,直视笪寂,反问道:“原来这蛊毒是耶律灵给你的。”
笪寂丢下铃铛,无所谓说道:“本来还想给他们看场好戏,既然你蛊毒已经解,那便算了,受降或者受死,选一个吧。”
话音刚落,门外的人开始奋力厮杀进来,门内的人根本挡不住。
颜桎目光越过笪寂背后,那里站着一个人,冲天的刀光剑影中,那人衣袂翻飞,她摇头,无声说道:“撤退,切勿冲动,等待时机。”